第一回難得名山聆雅奏誰知仙窟遇魔頭(第4/10頁)

雲浩目眩神迷,呆了一會,心裏想道:“據說姑姑從前是武林中的第一美人,可惜我沒有見過年輕時的姑姑。”驀地想起自己的女兒,他的女兒雲瑚,今年剛滿十六歲,長得很美,雲浩只獨生一個女兒,極疼愛她。“爹爹常說瑚女很有姑姑當年的幾分影子,或許瑚女也還沒有這個石美人之美,但石美人不會說話,不會撒嬌,卻遠遠不如我的瑚女可愛了。”想起自己活潑可愛的女兒,雲浩不覺口角掛著微笑,頓興思家之念了。

那向導吃了一驚,抓著雲浩的手搖了搖,說道:“客人,你怎麽啦?”雲浩瞿然一省,說道:“沒什麽呀,你以為我——”

那向導放下了心上的一塊石頭,笑道:“客人,我還只當你是著了迷呢。過去也曾發生過好幾樁遊客在這石像之前變得癡癡迷迷的事。”

雲浩一面走一面想道:“這石像潔白無瑕,她的美只是令人感覺莊嚴聖潔,豈能有絲毫邪念?不過說到情癡,我的姑夫倒可以算得世上罕見的癡情漢子了。當年他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折磨,才能和姑姑結為夫婦。姑姑死了之後,他獨自幽居石林,十多年來,從未踏出過石林一步,只是究研劍法。嗯,這次若見著了單大哥,我倒要替姑夫了卻一重心事。”

原來雲浩雖然也是一個四海聞名的俠士,但比起他的姑夫,不論名氣以及武功,都是差得甚遠甚遠。他的姑夫乃是武林公認的天下第一高手張丹楓,早在四十年前,張丹楓和他的妻子雲蕾雙劍合璧已經是天下無敵了。(張丹楓故事,詳見拙著《萍蹤俠影錄》。)

張丹楓的大弟子霍天都也是個武學奇才,不僅得了師父的衣缽真傳,還有自己的創造,師徒倆開創了一個新的劍派。霍天都住在天山,張丹楓為了成全弟子的後世之名,功成不居,卻讓弟子做開派的第一任掌門,這個新的劍派,就名為“天山派”。經過霍天都二十年的艱苦經營,天山派日益興旺,人材輩出,雖然是僻處西陲,已是足以和中原的四大劍派——少林、武當、峨嵋、青城——抗衡了。不過由於僻處西陲,知道“天山派”的人當然還是不及知道中原四大劍派的人之多。張丹楓則樂得以閑雲野鶴之身,遨遊天下。他的妻子雲蕾最喜歡雲南石林這個地方,是以張丹楓在妻子死後,獨自隱居石林,一者思念愛妻,二者借這世外桃源,究研劍法。石林與天山相隔數萬裏,張丹楓在石林隱居之後,也沒有回過天山了。

去年雲浩曾到石林見過姑夫,張丹楓告訴他,他正在鉆研一種境界極高的上乘劍法,這種劍法既沒固定的招式,也不遵循劍法的常規,而是融匯各家,自辟蹊徑的。當時雲浩問他這套劍法叫什麽名字,張丹楓笑道:“既無固定的招式,也就不必要非給它定名不可了。你若喜歡,就叫它無名劍法吧。可惜我雖然潛心研究了十年,這套劍法可還未曾完成。但願天假以年,再有三年的時間,或許我才可以完成一套完整的劍法。”

雖沒全部完成,但張丹楓把這無名劍法演給他看,一鱗半爪,亦已足以令他五體投地,嘆為生平僅見了。張丹楓已有七十多歲年紀,雲浩不免想到:萬一張丹楓有什麽不測,這無名劍法豈非失傳?當下委婉說出心中的顧慮,問張丹楓為何不把弟子招來。

張丹楓道:“我只怕時日無多,哪能抽出功夫到天山去?天都主持一派,我也不想他拋開正事到這裏來。再說,若是委托別人傳訊,這個人也是難找。”於是雲浩自告奮勇,願意替他擔任這個傳訊的人。張丹楓道:“我知道你的事情也很忙,上天山亦不容易。反正我的無名劍法尚未成功,不如這樣吧,我把現在業已得到結果的這一部分抄個副本給你。將來倘若能夠全部完成,而天都又不能夠在我身邊的話,我就把它藏在石林劍池旁邊的劍峰之上。”

到了雲浩辭行之日,張丹楓把抄好的副本給他,另外,將擬定埋藏劍譜的地點,也畫了一個圖給他,對他說道:“這件事你也不必急於辦妥,只要有機會能送到天山派弟子的手上就行。副本可以作為憑信,天都一見,必然知道這是我所自創的劍法無疑。”原來他這“無名劍法”復雜奇異,有圖無式,倘非武學有極深造詣,見了這個劍譜,只怕也會當作是平庸的武師胡亂畫出來和人家開玩笑的所謂“劍譜”。雲浩受張丹楓的重托,本來想親自去一趟天山,不幸恰是給張丹楓料中,由於他是成名的俠士,與中原的武林同道還有一些未了之事,不能抽出身來。

單拔群和他有多年的交情,單拔群的為人他是絕對相信得過的,而且恰好單拔群又是霍天都的好朋友,去年才從天山回來的。是以他打算趁著這次約會,把張丹楓付托給他的事情轉托單拔群。單拔群亦是閑雲野鶴之身,要去天山,比他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