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分道(第4/8頁)

此刻眼見三名大巫要離開,那大漢嘆了口氣,面色頹然,站起身來道:“眾位請了,在下今日才知天外有天,想那龍魄實在非我所該貪圖的寶物,我鳳七就此向各位告別。日後眾位若有緣經過鳳翔,再容鳳某一盡地主之誼。”言畢搶在三位大巫之前,轉身離去。

三位大巫也不再說話,揚長而去。

望著幾人的背影,蘇映儒嘆了一口氣道:“天下都傳言鳳翔城少主有勇無謀,但以我今日看來,其實大大不然。審時度勢,應變快捷,若無大變,鳳翔城日後在他手上,振興有望。”

秦贏似乎看一切人都不順眼,經過這一段休息,體力已有所恢復,他立時便重新扮演起逢人擡杠的角色,冷笑道:“文也不行,武功更差,還膽小如鼠,我看不出這人有什麽前途。”蘇映儒笑笑不語……

九十空明看了一眼藍紫兒道:“原來這人竟是鳳翔城少主?看他紫氣倒沖鬥牛宮,主逃脫大難,後福接續,想必不會遇到兇險,且前途不可限量啊。”

藍紫兒嗤地一笑,秦贏的面色卻變得更差,怒道:“這還用你說?這廝膽小如鼠,生怕被人殺了,這才搶著聲明退出尋寶團。哼,只望他一會兒別碰到隨龍騎,那些人估計根本沒心思聽他退出的聲明。”

不等九十空明反駁,蘇映儒沉吟道:“比起鳳七來,我倒擔心隨龍騎能不能走出沙漠!”

這話來得蹊蹺,連沉默的求羽都不禁轉頭看向蘇映儒。

蘇映儒沉吟道:“我和驪珠曾經在大漠中見過一個人。你們可知道,是誰殺了巫水城的另外兩名大巫?”

藍紫兒忍不住追問道:“誰?”

蘇映儒的眼神裏浮現出一種奠名的情緒,似乎是仇恨,是恐懼,是輕蔑,但壓倒性的,是一份熾熱,那種屬於戰士的,不屈的熾熱。

“幽燕城主,戰神青居!”

付出了十幾名隨龍戰士的生命,狼狽不堪的一行人終於擺脫了惱人的舞蝶群。

勒住戰馬,拓跋飛允清點之下愕然發現,不算那去追蹤月氏太子的百余人馬,自己的屬下竟然只剩區區的一百四十幾人,在方才那短短的一日內,戰無不勝的隨龍騎竟然損失了將近五十人。

隨龍精兵總數不過三百,如今一下損失了將近兩成,拓跋飛允只覺得一陣眩暈。除了三年前與青居大軍的那場硬碰硬,隨龍騎三百年來還從來沒有受到過這麽大的損失。

三百年前,隨龍騎就是無敵的象征,是月氏的驕傲。樓蘭的每一個少年都夢想跨上隨龍戰馬,每一個少女都想成為隨龍騎士的情人。月氏樓蘭的龍騎所到之處,沒有誰敢稍有違逆,靠的就是那無敵的隨龍騎!

但傳承三百年後的今天,光榮已經變成了騎士們驕傲的資本,歷史被積累得讓人不願意再去打破,驕橫的戰士們用血統壟斷了隨龍馬的金鞍,本是用來獎勵戰功的特權被一代代的傳承放大,“目中無人”四個字已經不足以描述這群自認為是神龍選民的戰士,甚至連他們名義上的頂頭上司月氏大巫,也幾乎節制不了這群桀驁不馴的騎士。

而三年前的一戰,讓那環繞在隨龍騎士頭頂的光環被一舉打破,雖然因為幽燕城內亂,青居的大軍最終還是退卻了,雖然民眾一如既往地將這勝利的榮耀歸功於傳說中不敗的隨龍騎士,但……

一種微妙的情緒已經開始在這群血統高貴的隨龍戰士中蔓延。

那是,恐懼!

對失敗,對死亡,對一切歸於虛無的恐懼。

從未想過自己會敗的騎士們在和青居的一戰中感覺到了難以言表的恐懼,眼見著同伴一個個地在自己的身旁倒下,眼見著死神收割走一個一個的靈魂,眼見著四面都被密不透風的敵人包圍,看不到一絲希望雖然,敵人最終退走了,但他們知道,他們其實早已經敗了。

恐懼……怎麽可以存在於光榮的隨龍騎心中呢?所以,與恐懼同時產生的,是憤怒!對皇室,對上司的憤怒。為什麽我們會陷入絕地?是誰讓我們去和那十倍於我方、仿佛來自地獄的大軍正面對決的?是你!是因為你想用我們的鮮血來換取屬於你的榮耀。這恐懼和憤怒糾纏在一起,不斷發酵,最終導致了在年前的那場變亂中,理應保持中立的隨龍騎突然倒戈,最終導致了月氏太子的倒台。

可惜他們都沒有想到,當曾經的無敵利刃變成揮向月氏自己人的屠刀時,那鋒芒怎麽還可能一如既往?背叛並沒有讓他們的心變得寧靜,反而讓他們越陷越深,直到現在,深深地陷入這荒蕪的沙漠之中。

想到這裏,拓跋飛允只覺得一陣恍惚。對於一軍統帥來說,這決不是什麽好現象。

他強打精神,轉頭向身邊的副將問道:“還是沒有接到二一成功的信號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