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助 (上) (第2/2頁)

場面似乎又冷了下來,沒有人再開口說話,南山漠然地聽著一個個少年進進出出,只覺得自己的頭有些眩暈,好像快要支撐不住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身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小山,你想離開這裏嗎?”

南山身子一震,擡頭看去,只見王宗景依舊望著屋檐之外的那片青天,用只有他一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靜靜地低聲道:“我們一起走,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頓了一下,王宗景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帶著幾分向往,幾分期望,轉過頭來,看著南山,那目光似乎直射入他的心底,輕聲道:“我們去青雲!”

“青雲……”

南山猶如夢囈一般重復說了一遍,臉上的神情像是夾雜了無數道的滋味,愧疚、驚詫,不可思議與突如其來的一股傷悲。他忽然覺得,眼眶有些溫熱,然後便沒有再說話,低下頭去,用力揉了揉眼睛。

所有的少年都被叫進去問過了話,只是落下了王宗景一人,所以等他進入大堂的時候,所有人也都跟了進來,王家前輩長老們的決斷已經做出來了。

一把大椅擺在正中,家主王瑞武臉色有些陰沉的坐在上面,兩邊是依次排開的座次,王家諸位前輩分坐兩邊,臉色淡淡的王瑞征也在其中,目光偶爾看過來時,隱約能見到他眼中那股不明顯的興奮之色。

“宗景,你可知錯?”

這是眾人到達後,王瑞武說出的第一句話。

沒有人覺得意外,大家面色或漠然,或微笑,帶著幾分不懷好意看向那個孤身站在堂下的少年,只是等來的只有沉默。

王瑞武眼中掠過一絲怒色,哼了一聲,擺了擺手,示意南石侯繼續說下去。南石侯咳嗽了一聲,往前走了一步,同時目光向旁邊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王瑞征淡淡笑了一下,微微頷首,似乎對南管家的表現十分滿意。

“景少爺,經過家中諸位的商議,已然就昨日你毆打四房德少爺一事作出裁斷,此事是你的錯,因小事而生怨,不顧血親而下手狠毒,已然觸犯王家家規。諸位長老以為,對此不仁悖逆之事,自當嚴厲懲處。罪罰如下:其一,當眾以家規鐵棍,重打三十……”

此言一出,頓時堂下一陣聳動,王家規矩森嚴,用於處置違反家規的鐵棍乃是生鐵所鑄,沉重堅硬,輕易不會動用,便是偶然處罰也最多只能打上四五棍,常人根本是經不起如此酷刑的,皮開肉綻那都是小事,多挨幾下便很容易要了人命。但是此時南石侯居然開口說是三十棍,這等於便是直接要王宗景的命了。

跪在一旁的南山臉色慘白,身子發抖,看著似乎就要跳起來說些什麽,但背後忽然有一只伸過來將他按下,他回頭一看,卻是面無表情的王宗景,輕輕在他肩頭拍了兩下,南山嘴角扯動,拼命咬著牙,卻終究還是控制不住,落下淚來。

南石侯的聲音還在繼續:“其二,罰其一年用度;其三,罰去祠堂……”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些嘶啞,不過所有的人都沒什麽心思聽了,這後面洋洋灑灑一大篇,又有什麽用處,那三十鐵棍下來,人都死絕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宗景的身上,卻只見他依然面色漠然,像是南石侯口中所說的處罰並不是針對著他一樣。

終於,南石侯的話講完了,大堂之中一片寂靜,沉默了片刻後,王瑞征站了起來,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便開始行刑罷。”

話音未落,忽地只見堂下一個小胖子猛地跳起,淚流滿面,大聲叫道:“你們、你們這樣子……就不怕以後細雨姐知道嗎?”

此言一出,大堂上頓時又是一片安靜,頗有幾位老人皺起了眉頭,王宗景的那位姐姐王細雨離開王家已經三年,但人家那是拜在青雲門下,這些年來聽說也是深得青雲門的看重,道行精進。而王細雨對昔年這唯一親弟的疼愛那是王家上下皆知的,真要鬧起來,也是一個麻煩。

南石侯臉色微變,瞪了兒子一眼,喝道:“住口,此處哪有你說話的余地,跪下!”

旁邊的王瑞征則是冷笑一聲,環顧周圍,道:“王細雨也是我們王家的女兒,自然也是要守王家的家規,何況她如今已然拜入青雲門下,一個晚輩,就算是青雲門下,也管不了我們王家的家事罷,否則的話,這青雲門也未免太過囂張了。”

“咦,這是怎麽了?”突然,從大堂門外傳來一個有些詫異的聲音,眾人轉眼看去,卻是一身道袍面帶淡淡笑意的明陽道人走了進來,微笑中卻帶了幾分傲氣,淡然道,“怎麽我剛來這裏,就聽到有人說我們青雲門太過囂張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