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明心似雪,絕境私縱重樓

  神戰紀元五百五十一年,也就是涿鹿之戰的第二年,飛蓬潛入了囚禁重樓的地下牢獄。

  雖然這裏有著人神兩族的精悍守衛把守,但飛蓬告訴他們,前方大戰已到了最後關頭,涿鹿之戰需要他們的援手。被飛蓬三言兩語一鼓動,守衛小隊便熱血沸騰地殺往前線去了。

  說這些守衛,個個都是警惕十足之輩,沒這麽容易被騙開。不過,一來飛蓬有著神族盟軍前統帥的光環,在前面的大戰中也聲名鵲起,實在讓人想不到他竟會騙人。二來這些守衛也都是不凡之輩,當年倒黴,被委派看守獸族俘虜,這一守就是一百五十年。作為戰士,誰不想上陣殺敵建功立業?何況現在巳經到了決戰時刻,正愁沒什麽借口上前線去呢!現在飛蓬過來一說,就算有點疑心,也假裝輕信,扮著天真蹦蹦跳跳奔去涿鹿。誰會和飛蓬較真?

  所以,飛蓬接近那個囚禁重樓的囚牢竟是毫不費力。不過,當他一眼看見那個困在精金囚籠之中的重樓,卻大吃一驚!這位獸族的王子,現在胡子拉碴、頭發老長、滿面塵灰,正病懨懨地蜷縮在囚籠一角,哪還有半點當年那個龍行虎步的雄豪氣象?如果說當年他是一只隨時擇人而噬的猛虎,現在就是條邋遢的流浪病貓了。

  “重樓?”飛蓬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輕聲呼喚。

  無精打采的囚徒,聞聲暮地睜開雙眼,死死盯住飛蓬!

  “哈!真的是你。”飛蓬一看那精光四射的灼灼目光,便知這廝確是重樓無疑。

  “本以為你是病貓,一看這眼神,還是當年那只猛虎。”看著這昔年的好友、今日的階下囚,飛蓬的心情也十分復雜。口中調侃著重樓,他屈起手指,在這堅硬的牢籠柵欄上彈了兩彈,這死氣沉沉的地牢中,頓時回蕩起兩聲清脆悅耳的回音。

  “哼!”重樓從地上跳了起來,眼中寒光四射,渾身勁氣鼓動,終又如一頭猛虎,冷酷地盯視這位現在高高在上的好友。

  “生氣了?”飛蓬笑了笑,不以為意,朝囚籠中張望了兩眼,隨口說道,“沒想到一百五十年過去,你的火氣還沒小。”

  聽了飛蓬這句話,重樓竟恢復了平靜,重又坐回角落,合起雙眼,竟是如同睡著。

  “啊?這麽沉得住氣!”對重樓這麽快恢復冷靜,飛蓬還真有些驚訝。

  “你不問問我今天來幹什麽?”飛蓬熱切地看著角落的重摟,希望能得到他的冋應。誰知道等了半刻,他卻聽到了打呼嚕的聲音。

  “唉……”飛蓬十分失望,幽幽地嘆道,“本來還想救你出去,沒想到你卻過得很好,吃得香,睡得快,倒是我多慮了。”說罷他轉身便要離去。

  “嘭!”才轉過身,他便聽到身後囚籠中一聲巨響,一回頭,卻是剛才還酣睡的獸族王子,這時卻已全身撲在囚籠柵欄上!目光上移,往重樓臉上一看,卻哪還看得到什麽冷漠和淡然?滿臉都是怒氣!

  “哈哈!”飛蓬忍不住大笑起來,“我以為你真成了貪吃嗜睡的病貓呢,沒想到還是頭雄心不死的猛虎!”

  “為什麽放我出去?”重樓沒理他的冷嘲熱諷,直截了當地發問。

  “因為你們敗了!”剛才嬉笑怒罵的飛蓬,突然臉色肅然,沉聲說道,涿鹿之戰,雖然還在僵持,但依我看,你們獸族敗局已定。既然戰爭就要結束,留你何用?不如放你出去。”

  “我不信!”重樓卻是非常憤怒。一百五十年階下囚的生涯,給這位高貴驕傲的獸族王子造成了絕大的精神傷害。本來他以為自己已經心冷若鐵,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單純易怒的少年,誰知道聽飛蓬這麽說起,他還是忍不住勃然大怒!

  “飛蓬,你的本事,我佩服。可是如果要說那些不堪一擊的人族要打贏我的族人,我決不信!”重樓一雙巨缽般的拳頭砸得精金閃牢轟轟作響。

  “我今天不是來跟你爭論獸族敗不敗。”飛蓬這時候變得比重樓還冰冷,“你到底要不要出去?”

  “假惺惺!”重樓怒吼道。他在不大的牢籠內不停奔走,長發飛舞如雄獅,雙手不停地砸擊牢籠,絲毫不顧堅固無比的柵欄給自己雙手帶來的反彈疼痛。他現在仿佛要將這一百五十年來的憋屈一下子都發泄出來!他瘋狂怒吼:

  “如果不是你們神族對九泉的分配,做出那樣無恥的判決,我們獸族又怎會跟人族翻臉?!如果不是你帶領神軍在我族穩操勝券情形下加入戰團,我們又怎會落入今天境地?!如果我沒聽錯、沒猜錯的話,要不是有你這樣的狡猾渾蛋建言,那些面和心不合的人神聯軍頭領,又怎會這麽快下定決心選擇決戰涿鹿之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