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八章 笑捉強梁如鼠(第2/3頁)

“不過……聽那賊子口氣,似乎他們還是附庸風雅之徒。說不定正是賊人中知書達理的良匪!”

陳魁頓時好似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一廂情願的不住祈禱,希望老爺廟裏的菩薩能夠顯靈施以援手。

正懷著鬼胎,卻聽那“大哥”咳了咳嗓子,說了聲“好”,便開始吟詩一首:

“甲馬叢中立命,

刀槍隊裏為家。

墳場堆旁擺酒,

殺人便是生涯!”

一聽此言,陳班頭直唬得是魂飛魄散!

正當陳魁聞詩色變、急著要推出自己那八十歲高堂之時,卻聽那年輕賊子接口贊道:

“大哥這詩果然妙極,正是我輩日常寫照!小弟雖然駑鈍,文才不及大哥萬一,卻也少不得塗鴉一首,來和大哥。”

“哦?不知賢弟如何相和?趕快說來聽聽!”

雖然不耐,但惟恐打擾賊人詩興惹來拳腳的陳大班頭,此刻也只好忍住發言的沖動,在船板上洗耳恭聽。同時,內心裏只是不住祈禱,但願這兩位風格特異的賊人詩興大發,更吟出曠世佳作,心情大好下說不定就把他給放了。

於是在袋內袋外兩人共同期盼中,那位年輕賊人終於細聲細氣的念道:

“十步殺一人,

千裏不留痕。

如何不留痕?

扔去喂湖神!”

兩位聽者正自品味這詩中涵義,卻聽那年輕賊人念得興起,突地發狠道:

“老大,既然這廝最喜去那水中居,不如就此把他扔去湖裏喂龍王。咱兄弟倆便去遊湖,小弟正有幾首新詩要向大哥請教!”

“不可!”

“不要啊!!”

那年長賊子與陳大班頭兩句話幾乎同時出口。雖然立意不同,腔調迥異,但讓陳大班頭松了一口氣的是,賊人那話和自己意思一樣。

“大哥為何不可?”

“賢弟有所不知,這廝雖然可惡,但大哥正有一事要著落在他身上,不可害他性命。”

“義士啊!不知大王要差小的去辦何事?殺人放火還是劫道兒?只要大王您一聲吩咐,俺陳魁就是上刀山下火海,眉頭也絕不會皺一下!”

一聽說性命可以無憂,陳大班頭忽覺這悶黑麻袋,頓成光明之所。看來應是自個兒方才給菩薩許下的豬頭三牲起了作用,聽得自己對這賊人還有用處,陳魁便立馬恨不得把天都給那他許下來——卻又不敢亂扭亂動,生怕被誤會想要逃走。

“住嘴!”

聽他聒噪,那年輕賊人呵斥一聲,然後和言問道:

“不知大哥您所為何事?”

“唉!說來恐惹賢弟笑話,想你大哥雖然是滿腹才華、詩才出眾,卻也因此眼高於頂知音難覓,再也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以至於大哥直到今日,還是中饋乏人。賢弟你還年輕,不知道被窩沒人暖的苦楚。”

說至此處,這年長賊人不禁長籲短嘆、語調悲苦,弄得陳魁也幾乎忘了自己的處境,差點就要出言相慰。

“呀!不知大哥還有如此苦楚!方才倒是小弟莽撞了。只是,這又與這廝何幹?”

“啊!~大王啊!嫂夫人一事就著落在小人身上了!俺這最在行!明個兒一早就給您搶來十個八個!保證個個——”

這正是陳魁聽到“這廝”二字反應過來,立即大表忠心;要不是這袋中狹窄,便連表忠舞也要給他跳上!

“閉上你這鳥嘴!再窮嚷嚷就再吃老子一頓老拳!”

麻袋立即平復如初,看不出其中還有活物。

“賢弟你有所不知,今日午前大哥正去那望湖街上買些跌打草藥,以備不時之需,卻在那藥攤前見到你的大嫂——呃,就是那位賣藥姑娘。俺與她是一見傾心,兩人俱都傾慕對方人材,便在那太陽之下、藥攤之前私定了終身!”

“大哥正要回來與你商量迎娶之事,但心裏委實放不下你那可人疼的嫂子,半路便又折返,想和她再說上幾句知心話兒——誰知已是人去攤空,芳蹤難覓。正是『多情自古空余恨』呐……”

“啊!想不到大哥您那粗獷的外表下,還有這麽顆細膩浪漫的心~”

“賢弟謬贊了!且說當時大哥心中正懊惱,卻聞路人相告,說正是袋中這廝帶人將你大嫂和俺嶽父抓進衙門裏去!這奪妻殺——之仇、”

那賊人大哥說至此處,忽又怒氣勃發,於是陳魁只覺得自己屁股上,又重重挨了一腳。只是雖然疼痛,也只得強自忍住,不敢叫嚷。

這陳大班頭不愧是一縣衙役之首,果是機靈,一邊忍著痛楚,一邊接過話茬,低聲下氣的求告: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小人瞎了眼,不合沖撞了大嫂!只求好漢放小人回去,小人明日一早便將嫂夫人送回。”

“哦?此話當真?!”

“絕無虛言!要是俺有半句謊話,就讓俺陳魁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就讓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