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三章 元神議策

離山本山之巔,宏偉巍峨,華貴莊嚴的離塵正殿之內,夜君權獨自端坐於這寬達千丈的大殿最上首處。而在他的左右兩旁,則各有四人,高據在一處九丈高的雲台之上。

離塵宗節法、叁法、陽法、宏法四位真人,其中節法修為最高,資歷年歲也最深,故此據於夜君權左側,位在其余三人之上。

“東離定海公確證已叛,此事是我宏法當初欠考量了,太急於求成,以至落入移山宗陷阱。慚愧莫名,宏法願以三百萬善功,面壁十年以抵罪。不過眼下局面岌岌可危,諸位真人以為,此時該如何處置才好?”

“若說罪業,我陽法同樣也份。”

陽法真人相貌四十許人,然而年歲極大,修行至今已經四百二十年。早在三百年前就已執掌岐陽峰首座之位,氣度雍容沉靜。

“定海公送來幾個的人質,需嚴加管束,看是否還能挽回許維心意。我宗在東離內的數百弟子,也要盡快撤出,以避移山圍殺”

“然而該由何人來斷後?”

出言者,卻是皇極峰的元神真人叁法,身為皇極峰之主,本身又是王室之後。然而卻是一身青衣布靴,穿著樸實無華。

夜君權則自始至終,都不曾開口說只言片語。他雖為離塵掌教,然而只是負責處理離塵宗日常俗事而已,離塵宗一切大事決議,從來都是執掌在幾位元神真人的手中,“斷後?”

宏法揚了揚眉,看向了對面的節法真人:“也就只能拜托宣靈山一脈。”

宏法真人沉默不語,雖未出聲贊同,卻也無反對之意,陽法卻微微一嘆:“看來也只有如此了。”

節法則依然端坐,不惱不怒,似笑非笑道:“為何是我宣靈山一脈?東離之戰若勝,得益的非是我宣靈山一脈。而若是敗了,卻需我宣靈山弟子擋刀。敢問二位師弟,這到底是哪門子的道理?”

宏法聞言,垂目斂眉:“師兄這話不對,離塵二山七峰一體,若能拿下那處紫英石礦,得益的乃是整個宗門。師兄卻單獨將宣靈山一脈劃分在宗門之外,是否太過狹隘?”

陽法真人,亦神色平靜無波道:“若有其他選擇,我也不願我離塵門下弟子有所損傷。然而離國之內諸多金丹修士,只有蘇秋師侄實力最強,能獨當一面,支撐大局。宣靈山一脈金丹境二十余人,即便有所折損,也可使傳承不斷。然而我等諸峰,哪怕隕落一位,都是莫大的折損。當初怒江祖師,帶來的三十二種正傳法門,我離塵宗內卻只有二十四種功法,仍有人修習傳承。也唯有宣靈山一脈金丹眾多——”

話音未落,就被節法毫不客氣的打斷:“師弟的意思是,人多便合該要死麽?如此也沒必要多談,我宣靈山一脈,從此脫離離塵便是。雖是有愧於祖師,節法卻也是別無選擇。”

語聲不高,卻是剛烈決絕,無半分回圜余地。使得這偌大的殿內為之死寂,再難聞聲息。

直到一刻之後,夜君權才一聲輕咳,打破了這僵死的氣氛。

“諸位真人,何必動怒?陽法師叔之言固然不妥,然而節法師叔也有不對。脫離宗派,這等話豈能輕言於口?如今東離國內諸人,形勢已危如累卵,或都有身殞之禍,已耽誤不得。還請幾位真人,盡快有個決斷才好。”

陽法與宏法二人,皆是皺眉默默不語。而節法真人,則仍舊似笑非笑,目裏寒意森然。

叁法真人凝思了片刻,才忽而開口:“既然斷後人選,實在難以決斷,那就不用繼續考慮這斷後之事。可令蘇秋九真等人分開各自逃脫,能否活得性命,全憑各家的本領運氣。如此諸位,事後當無怨言?”

明法的眸中,精芒微閃,隨即又恢復了平常之色。

“倒也是個辦法節法師兄以為如何?”

“良策”

節法真人從雲台上站起了身:“就用此法,也無需再商量其他。那移山宗以‘萬域引靈封識大陣,,封絕十二萬裏地域。普通的傳信之法,難以聯絡東離與吳國境內。需要勞煩君權師侄費些氣力,把我等決議,盡快通告東離諸人此語說罷,節法真人就再不多留,拂袖行出了這間離塵正殿。宏法微微一笑,亦緊隨其後。而叁法真人,則是深深注目了陽法一眼,在若有若無的一聲嘆息之後,同樣從雲台之上起身。

而待得這三位元神真人都已離去,夜君權的眉頭,依然緊凝不散:“師兄,宇文元洲的傷,可能還需拜托宣靈山門下的莊無道救治。元洲他能夠至今不死,怎麽說也是欠了宣靈山人情。如此,真的妥當?”

離塵宗內,以修為境界論輩。然而夜君權身為離塵宗掌教,與陽法真人是同出一師門下,眾人前雖是以師叔侄相稱,可在私底下,卻是師兄弟的關系。

“莊無道?不過一個小小的練氣境弟子而已,能夠有何能為,為宇文元洲驅毒?他不是自己也說了,無能為力。不管是真是假,都無關緊要。再需三月,絕軒老道為羽旭玄煉制完‘三分凰血丹,之後,就會返回宗派。那時元州,必定有望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