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機藏蔽履 造化入微塵(第3/4頁)

風君子見我的樣子也笑了:“石野,別盯著別人看了,再看你就該流鼻血了。我也不指望你現在就看出什麽門道來。這個女人我已經觀察她很久了,到現在也沒搞清楚她有什麽神通。”

“你也沒搞清楚,那你叫我來看什麽?”

風君子一皺鼻子,模樣顯得十分好笑。只聽他神神秘秘的說道:“你不覺得奇怪嗎?這個面館有六張桌子二十四個座位,每天供應早、中、晚三餐,可是裏裏外外就她一個人。買菜、洗菜、和面、剁陷、包餛飩、下餛飩、跑堂、收帳全是她一個人做的,而且沒有一絲淩亂。你看這個面館收拾的也太幹凈整齊了,這麽一個女人是怎麽做到的?一定有問題!”

原來是這麽回事!我心中暗笑,風君子這回恐怕看走眼了。他畢竟是個不滿十五周歲的孩子,又在城市中嬌生慣養的長大,沒見過什麽人這麽吃苦能幹。而我不同,山村裏吃苦能幹的媳婦多的是,別說操持一家面館,照顧孩子、孝敬老人、下地幹活、趕集賣貨、給一大家子人做飯送飯都是每天要做的事情。看樣子風君子雖然對“道法”有研究,對“世情”還不是很了解,居然把老板娘的勤惠當成了什麽了不起的功夫!我雖然心中想笑,但是嘴上並不點破,何必讓他沒面子呢。

風君子見我的神色不以為然,又加重語氣說道:“你別不當一回事,一個人再能幹也有個限度,超出這個限度就不正常了。你看看她的手,皮膚那麽細嫩,哪有一點像吃苦耐勞的樣子?”

經風君子這麽一提醒我也注意到了:老板娘皮膚嫩的都能掐出水,包括一雙應該經常幹活的手,這就有點脫離常識了。不過想想也可以理解,比如說我們村的石東家的嫂子,和別的媳婦一樣都幹農活和家務,可就比其他人長的白凈,曬也曬不黑,有些東西是天生的吧?反正我是這麽想的。想到這裏我問風君子:“你帶我來就是為了看這個老板娘?想要我跟她學什麽呢?學做餛飩?”

風君子:“俗物雜而條理不亂,歷辛苦而顏色不衰。難道這一點還不能學嗎?你如果能做到像她那樣,也算是有根基了。道法未必一定向秘術中求。我告訴你,我認識她已經三年了,三年前什麽樣她現在還是什麽樣,這一點就夠奇怪了。今天我帶著你一共見識了三位高人,這老板娘也算一個。那兩個都看出門道來了,唯獨這個女人不尋常,連我也沒摸清楚,剩來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幫我搞清楚她有什麽門道。”

“交給我了?你都認識她三年了都沒搞清楚,我能有什麽辦法?”

風君子神色一正,嚴肅的說道:“這三個人你現在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辦法去接近,去學自己想學的東西。我只是給你指一條門路,造化就在於你自己了。也不指望你把什麽都學會了,三人當中只要有一個人肯傳授你一點法門,你就有救了。千萬不要不當回事,此事對你性命攸關。”

“我究竟應該怎麽做?能不能稍微給點提示。”

風君子:“這還用我教你嗎?給點提示也可以,早上就去操場和老頭老太一起練太極,練完太極去橋頭看人算命。晚上放學到這裏來吃餛飩。每天都堅持,先混熟了再說。”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兜:“練太極和看熱鬧都沒問題,可是這天天下館子……”我說的是實話。父母在農村,要供養我這個上高中的兒子,家裏還有個上初中的妹妹,也就是勉強維持而已。我的那點生活費就夠在學校食堂吃最簡單的飯菜,哪有閑錢出來吃餛飩。這在很多城裏人看來已經是最低廉的消費了,可我還是承受不起。

風君子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口中自言自語道:“一碗餛飩五毛,再來兩個面餅三毛,一塊錢一頓差不多。”(覺得便宜嗎?這是一九八九年十一月的物價!)說著從兜裏掏出來幾張鈔票:“算我倒黴,多管閑事還倒貼錢,這裏有二十塊錢,我兜裏就剩這麽多了,你省著點,先吃一個月餛飩再說吧。”

還有這種事?風君子居然給我二十塊錢!看他的樣子十分舍不得但還是掏給我了。我哪好意思要他的錢,自然是推辭了半天。可是風君子堅持要我收下,並且說這是打聽消息的錢,是有條件的,也就是我以後跟那三位高人學到了什麽,一定要原原本本的告訴他。有了這個條件,我最終還是把錢收下了。

太陽落山的時候我和風君子回到了教室。剛吃完晚飯自習時間還早,教室裏沒有人。我走到門前就發現有人用粉筆在門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夢”字,與我昨晚夢中所見一模一樣!難道我昨天在夢中所見居然是現實中的真實場景?這到底是怎樣一種夢呢?我對著門上的字又有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