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開經三句話 難得口無心(第2/3頁)

風君子:“別把你說的那麽高尚,我看你是來吃豆腐的,餛飩沒得吃就想起來豆腐了……我不也是經常來嗎?怎麽沒看她對我那樣?其實我是為你好,也是為她好!”

風君子告訴我,最近這一段時間我不僅不能到山神廟來看依依,甚至陰神出遊也不可以。因為現在不知道有什麽樣的高人在暗中窺探我,一旦我出遊的陰神被高人困住,那就麻煩了!陰神出遊也會遇到麻煩嗎?以前沒有遇到過,但上一次我陰神出遊在湯氏父子家看見了和塵,和塵一眼就把我逼回了肉身,從那時起,我就知道陰神出體也不是毫無忌憚的。風君子說三夢大法十分神奇,照說到了神遊境界就沒什麽實物可以阻隔,但是我修為尚淺,連入夢大法最後一步“破妄”境界還沒有達到,還是萬事小心為妙。

孫悟空大鬧天宮的結果是被如來佛鎮在了五指山。而我大鬧齊雲觀,風君子把咻咻困在了昭亭山。其實想一想,真正被鎮住的人還是我。生活中沒有了紫英姐,沒有了咻咻,沒有了柳依依,更加沒有了陰神出遊的樂趣,這和孫悟空被鎮在了五指山下有什麽區別?

區別還是有一點點的,白天我還是一個中學生,不上課的時候,還可以四處亂跑。比如說我還可以跑到鳳凰橋頭找張先生聊天。張先生沒有告訴過我這一段時間我不能來找他。

……

“小子,給你一本書,回去好好看看,不管看懂看不懂,先背下來。”

張先生扔給我一本書。我一看封面,上面有幾個大字“金剛般若波羅密多經”。在我沒有接觸道法之前,看那些武俠小說,總有一夥人為一本秘籍爭的頭破血流。然而後來風君子傳我丹道,給我的第一本書居然是新華書店買來的《莊子》,告訴我一切修真從“心齋”開始。所以張先生扔給我的書不是什麽傳說中的秘籍我也不會意外,但我還是沒有想到他會給我一本佛經。

“張先生,你給我《金剛經》幹什麽?我又不是和尚。”

張先生笑了:“世界上不是和尚而看佛經的人多的是。我要你看這本《金剛經》是讓你學會三句話。有時候跟和尚說話很麻煩的,滿口的禪機佛理,跟著他能繞來繞去頭都暈了。你和活佛見面的時候,當著那麽多修行人的面,我可不希望看見你笨嘴拙舌的丟人。如果他的話你不好回答,就用這三句話去堵那老喇嘛的嘴。”

佛門弟子中擅長“切磋”的莫過於密宗與禪宗,密宗“辯經”是一種固定的儀式,而禪宗和尚“打機鋒”在常人眼中顯得神秘甚至怪異。然而這兩宗僧人見了面,往往說不到一起去。密宗修習佛法最注重次第等級,比如一個普通僧人(活佛除外)要從第一等級的“拉讓巴格西”開始考核,依次要經過“錯讓巴格西”、“多讓巴格西”、“林色格西”、“讓阿巴”、“貴格”、“翁則”、“堪布”、“堪蘇”、“孜法王”、“法台”等多層法座。而禪宗更多吸收了中國本土文化“道”的思想,尤其從六祖慧能開始,“頓悟”之風日盛,成為了中土佛教顯宗的主流。

密宗所依據的主要經典是《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簡稱《大日經》),而禪宗推崇的一部重要經典就是張先生給我的這本《金剛經》。張先生讓我學的三句話就是:如來說XX者,即非XX,是名XX。例如:如來說老和尚,即非老和尚,是名老和尚;如來說王八蛋,即非王八蛋,是名王八蛋……等等如此。這就是理學儒生們經常笑談的“金剛經三段論”。

……

寂寞的時候讀佛經,也算是一種消遣。日子過的很快,很快到了陰歷五月十五,這一天是一九九零年六月十三日,星期一。

我先後兩次聽說風君子要在這一天夜裏到昭亭山神廟去講頌《天書》“化形篇”。我雖然不知道他講的是什麽東西,但是紫英姐聽了能夠化為人身,柳依依聽了能夠化形脫困,叫我如何不好奇?我雖然好奇,風君子卻一字也未跟我提過這件事。到了這天白天,他仍然像往常一樣,上課下課,看不出一點異常。我漸漸的有點著急了。

下午放學,他沒跟我打招呼,書包也放在課桌抽屜裏沒拿,晃著兩只手就走了。我第一次自主的做了一個決定——跟蹤他!

想跟蹤他並不難,他晃晃悠悠走的並不快,一路走到了老汽車站。蕪城有兩個汽車站,新汽車站主要發長途客車,老汽車站主要發城鄉短途班車。風君子買了一張票,上車,是一輛去往昭亭山方向的車。我也湊到窗口去買票,售票員卻告訴我那趟車的票賣完了,剛才那人一下子買了五張票。半小時後還有下一班。我再回頭一看,前一輛車已經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