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半腳紅塵軟 五丈白砂漫(第2/5頁)

雲中仙微皺眉頭道:“宮中沒有栗子,宮外崖上的生元杏這幾日應該成熟了。我這便上山為公子剝些杏仁來?”

風君子一擺手:“我開句玩笑而已,你怎麽也跟著起哄?……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堵的慌,就象有什麽東西壓著。”

風君子為什麽會說出烤板栗的話?遠處的一些晚輩弟子可能毫無察覺,但我站在法海身側不遠卻感應地很真切——那兩人之間的一片白沙平靜的表層下面,溫度越來越高!熱力從地底輻射出來,甚至此地上空的光線都產生了輕微的折射扭曲。

七葉不動,卻從他立足處透出一股力量穿過五丈白砂直掃法海的腳下。那是一波又一波的虬結、扭轉、糾纏的倒卷之力,要將法海的身形卷入到白砂地中!法海也不動,我甚至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他人雖然站在那裏,光頭也在陽光下閃亮,但全部的精氣神仿佛都消失在虛空中。不僅如此,這一片五丈白離砂苑仿佛都被法海的這片“虛空”給“定”住了!

七葉那強大而無形的力量如奔湧的激流在五丈空間的地底旋轉,卻莫名的穿過了所有的實物,帶不動一顆哪怕是最細微的沙礫。這是空與實的互相穿透,無所不在與無處可尋的激烈摩擦!白砂雖不流動,卻因為七葉的法力在這片空間內激蕩,溫度變得越來越高,炙熱得發燙。不清楚這白離石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材料?到現在居然還沒有因高溫而變紅,只是場地最中間處那一片白砂已經隱約發出了銀色的金屬光澤!

七葉與法海一攻一守,表面上看法海並沒有還擊。但七葉卻停不下來。因為法海的“空”也是有力量的。七葉的力量有多強,法海的力量就有多大,一絲不加一毫不減。如果七葉突然撤法收手,恐怕會立刻被那一片虛空的旋渦包容進去。他只有以連綿不斷的力量相抗,等於始終站在要被吞沒的邊緣。

七葉的法力激起的炙熱只要站在近處就可以感受到。然而法海的虛空給七葉的漫漫威壓一般人卻很難察覺,只有靈覺敏銳的高手才能以神識感應。再看場中眾人,普通的晚輩弟子有的已經在打瞌睡,有的表情很不耐煩覺得這場鬥法十分無趣——兩個人在比站樁而已。而各大派掌門以及眾高手神色卻十分凝重,想來他們也感受到這種說不出的壓力。

我也覺得莫名的胸悶氣短,有一種說不出的煩躁與不安。場邊的和鋒與和曦面沉似水,就象一千多人都要跟他們借錢一樣,看來感覺比我更難受。修為越高的人感受到的壓力越明顯,那麽四周修為最高、離的也最近的人就是風君子。所以他才會說自己心裏堵的謊,忍不住開句玩笑來舒緩一下。

如果僅僅從“切磋印證、點到為止”的角度,七葉已經敗了,纏鬥下去沒有意義。雖然此時兩人在場中還不分上下,但七葉的消耗比法海要大的多。不要忘了,法海有定坐六十年的空禪根基,如此與七葉這麽站著他能站到下個月去都沒有問題,七葉能不能支持到天黑都是一個疑問。如果是我,此時也就開口認輸了,兩人一起收了法力就完了。但是七葉沒有,他冷俊的面容神色沒有一點變化。

風君子也看出了場中的形勢,又沒話找話舒緩壓抑的氣氛。他指著那一片發出銀光的白砂對雲中仙說:“這下好了,白離砂已經煉化的差不多了,至少省了你三個月的功夫。”

雲中仙:“煉化是煉化了,只是火候似乎有點過了。”

風君子:“不礙事,不是有碧水煙帔嗎?做法滋潤退去燥氣就可以了,你問問仙子她知道該怎麽辦。”

他們說話時七葉與法海已經靜靜站在那裏一個多時辰了,超過兩個小時的時間。這場修行界的顛峰對決看上去沉悶無比,無聲無息中卻驚心動魄,其中的洶湧之處也只有高手才能查覺。場外已經有人開始小聲嘀咕太沒意思了,我心中好氣又好笑——高人相鬥又不是馬戲團的猴子演戲,並不是做給別人看的。

七葉也知道這麽耗下去最終只有認輸一條路,他顯然不願放棄,開始想辦法掙紮脫困。他的身形突然有了動作,揮手一拍腰間,山谷中傳出尖銳的呲呲回響。緊接著一條赤色的影子從他腰間飛了出來,只射天空。他動法器了,先沒有抽出赤蛇鞭,直接放出了赤蛟之魂。

赤蛟之魂的身形像一道盤旋的紅色光電,又像一條猙獰的大蟒,張揚著飛向天空帶著尖銳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這動靜把山谷中幾十個已經睡眼朦朧的家夥驚醒了,紛紛睜開眼睛好奇的問旁邊:“怎麽了,怎麽了?出事了嗎,誰勝了?”

赤蛟魂在空中射到極高處,一個轉折又猛撲下來。它盤旋了一大圈,超出了五丈白砂的範圍之外,直向法海的腦後襲去。地下的鬥法七葉占不到便宜,這次從天上來了。面對赤蛟魂銳不可擋的來勢,法海也不得不動。他擡起了一只手,在耳後豎起了一根食指,斜指天空又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