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陰毒切莫談大義 忠孝豈可憑誆言(第2/3頁)

這些是梅振衣根據法器妙用做出的推定,他是不可能跑到敬亭山中去扣清風試試的。

修行之事如此,不必多述。去年末今年初的時候,梅振衣帶著谷兒、穗兒以及張果等家人去了寧國縣,在舅舅家過的年。回家之後暫時沒有回齊雲觀,而是住在了菁蕪山莊,一來是因為不想讓積海等“晚輩”每天請安,二來是因為翠亭庵已在城中,來往也方便。

山莊無事,日子倒也逍遙,只等著鐘離權到來。東華先生未至,倒是先來了一批特殊的客人,這一天梅振衣在後院看梅氏兄弟練劍,並試驗護腕的妙用,而張果出門辦事去了。這時門房來報:“有人自稱少爺故交,前來拜訪。”

故交?他一個長年隱居的孩子,哪來什麽故交?如果真要算,恐怕只有遠在關中的曲振名了。但曲振名來找他不需要這樣通報,難道是左遊仙?梅振衣詫異地問:“來人叫什麽名字?”

下人答道:“一人叫駱賓王,另一人叫薛璋,說是少爺的故交,我等不敢怠慢,已請至西廂看茶。”

駱賓王?這個名字在穿越前就聽說過,有名的大才子,初唐四傑之一。可是梅振衣從未見過他,怎麽自稱故交?他想了想道:“知道了。請他們到客廳,我這就去見客。”

來到前院客廳,與來客相見互報名號。客人有兩位,一人自稱淮南道監察禦史薛璋,三十多歲,小眼睛鼻梁有點歪。另一人自稱臨海丞駱賓王,年近四十,一臉書生氣又顯得有些陰郁。落座之後梅振衣問:“在下年幼體弱,在蕪州修養,不知二位找我一個孩童何事?又為何自稱故交?”

駱賓王首先開口道:“聽說梅公子是孫思邈真人的弟子,我與令師兄盧照鄰曾以兄弟相稱,與你自然是故交。”盧照鄰字升之,幽州人,與王勃、楊炯、駱賓王並稱“初唐四傑”。他曾患風癘(麻風病),人皆惡之不敢近,孫思邈救治收留了他,因此盧照鄰以師禮侍奉孫思邈。這麽論起來,駱賓王與梅振衣也算故交。

梅振衣起身行禮:“如此,還真是故交,得好好親近”心中卻暗道:“這交情攀的也太勉強了,究竟想打什麽主意?”

那邊薛璋說道:“我乃裴相外甥,梅公子是裴相的外孫,我們是一家人呢!”

梅振衣吃了一驚,原來這位薛璋是裴炎的外甥。他表妹嫁裴玉娥給了梅孝朗,是梅家主母,論起來還真是親戚。在梅振衣心中,這一門“親戚”是怎樣也親不起來啊,但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足的,趕緊離座行大禮:“原來的表舅啊!您怎麽不早說?我該到門外迎接才對。”

他嘴上說的親熱可心中暗生警惕,薛璋突然登門,肯定沒什麽好事。薛璋把他扶了起來,在耳邊道:“梅公子,我們到蕪州找你,有一件關於江山社稷的機密大事,因此事先不便通報,只能突然登門……請屏退左右,我有你父捎來的密信。”

“有我父親的密信?靠!真把我當小孩哄了,有密信也不能交給你呀。”梅振衣心中嘀咕,表面上做出很吃驚的樣子,吩咐所有下人退下,沒有命令不得靠近客廳,這才問道:“我父有何密信,要表舅您轉告?”

薛璋未說話,駱賓王突然問道:“梅公子,你可知今日朝中,妖媚專權忠良遭陷,明君被妖婦所制,功臣良將不得善終,人神共忿天地不容!”

梅振衣心念一閃,一下子全明白了!他什麽都想起來了,穿越前就聽說過駱賓王的大名。那首有名的詩“鵝,鵝,鵝,曲頸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就是駱賓王所作,但駱賓王最有名的文章,是那篇流傳千古的《討武檄》。

武則天掌權年間,徐敬業(即英國公李敬業)謀反,旋即被大軍撲滅,這段歷史最有名的典故是留下了駱賓王所做的一篇檄文。穿越前他和梅太公學書法,經常練筆抄寫的文章就是《古文觀止》,其中就有這一篇,梅振衣都可以背下來。假如不是這篇文章,梅振衣恐怕也沒聽說過徐敬業造反之事。梅振衣知道唐代有徐敬業造反這回事,但不清楚發生在那一年,他還以為是武則天稱帝之後的事情呢,更沒想到與自己能有什麽關系?但是今天見到駱賓王本人,聽他突然說出那一番話,立刻就反應過來了。——他們想造反,就是現在!

想明白了心中一緊,表面上還是裝糊塗,一臉不解地答道:“我不明白駱先生的話是什麽意思?我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你說的話與我何幹?”

薛璋臉色一沉,拍案道:“梅振衣,你讀過聖賢書,又是忠良之後,應該明白家國大義!武後專權構陷忠良,大唐社稷危在旦夕,你怎能無動於衷呢!我是你長輩,不能眼見你如此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