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入坐月下斑駁影 轉眼林間沐晨風(第2/3頁)

清風苦笑:“豈止是你不喜歡,連我都呆不住了。禪師往南去,我們就往北行,勿再自尋爭端,擇一地待結福緣吧。”

惠能南去之後,改法號為慧能,隱姓埋名十余年,待機緣至,大興禪法於南華。待到武後當權大肆崇佛,神秀入宮封為國師,向武後推薦了慧能,想借帝王家之手取回木棉袈裟。慧能沒有入宮,卻幹脆將木棉袈裟交給了武後,此後無人再稱禪宗之祖。

清風與明月北上,最後駐足之處在終南山中,也就是梅振衣第一次碰見他們的地方。清風、熊居士、慧能等三人合神念給梅振衣所講的這個漫長的故事也就到此為止了。

梅振衣是以入境觀法來聽這個故事的,於定坐中仿佛自身並不復存在,靈台中當年的往事自然而然的在發生。他自己並不是故事裏的任何一個人,誰是誰非只是旁觀,三位高人也僅僅是“告訴”他曾發生了這些事。

一千年八百多年的造化,種種仙家玄妙之處,讓梅振衣是大開眼界。還有許多他未解或遺憾之處,因為做事的種種人等畢竟不是他,換做是他恐怕也不會那麽去做。未解雖未解,了解這一段事情就足夠了,其中福緣之大難以想象。

故事結束,梅振衣從定境中出,仿佛也經歷了漫長的一千八百多年,有恍如隔世之感。下一瞬間,靈台重歸清明,故事中發生的一切仍歷歷在目,但就像剛剛入坐一般。

他入坐時是在夜間,清晰的記得月光將斑駁的竹影投在他的身上,當他睜開眼睛時是一個清晨,初升的霞光將竹影染上一層輝韻。面前還是三張竹椅,當中坐著一名高簪道士,正是他的師父鐘離權。左邊坐著一名紅衣綠絳女子,竟是他的道侶知焰,右邊椅子上有一縷朦朧的光影,老老實實一轉不轉。是提溜轉。

知焰竟然歷盡苦海劫出關了,而師父鐘離權也來了。梅振衣剛想起身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身形好似被定住了,周身血脈不行仿佛不再是自己的身體,只有靈台神識清晰無礙。

鐘離權見他睜眼,揮起芭蕉扇扇來一縷仙風道:“不著急,慢慢起身。”

仙風及體,經絡重行,梅振衣以“省身之術”運轉爐鼎神氣,又漸漸重新“擁有”了身體,這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通常人們的意識都依附於身體,而此刻梅振衣的經歷。就像讓身體重新依附於獨立存在的神識。半個時辰之後,才一切如常,梅振衣先離座起身,再給師父下拜,而知焰已經走到他身邊。梅振衣問道:“知焰,你怎會在此?我這一入坐是多長時間?”

知焰還沒開口,提溜轉從椅子上椅子上瞟了過來驚呼道:“梅公子,你能說話了!”

梅振衣這才意識到,入坐前被隨先生施法禁言,如今已經自解。以前所修種種神通,在方才“重新找回”身體爐鼎後已然圓融無礙,也掌握了“無語觀音術”,開不開口說話已無分別。這一段定境修行就是“無我而觀景”,更何況“無語而觀音”呢。

知焰扶起他道:“已過去三年了,清風、熊居士、慧能當夜就已離開,而你一直在此地定坐。一年前我破關而出,也是鐘離師父這般助我離定。師父料到你會在這幾天出關,所以我與提溜轉前來守候。”

梅振衣:“恭喜你歷盡苦海成就地仙……三年!竟過去了這麽長時間?”

鐘離權似笑非笑道:“你能自己從入境觀中出,不需我施法打斷強行將你喚回,就是這一段修行圓滿……這三年發生了不少事情,不必著急也急不得,知焰會一一向你分說,現在該回家了。”他一邊說話還一邊瞄了正欲著急開口的提溜轉一眼,似有提醒之意。

三年沒回家了,梅振衣當然著急回去,不知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家中一切可安好?回到齊雲觀,梅毅、張果率梅氏兄弟等眾人來迎,鐘離權只說三日後山中見,有事細述,帶著知焰與提溜轉先去了青漪三山。

可憐提溜轉一直想說話,但鐘離權一直沒讓它開口,臨了還被帶走了。

見過張果等人,詢問家中事務,再入內宅與谷兒、穗兒、玉真等人另敘私語,款曲不必為外人道。俗話說山中方一日世事已千年,雖然誇張但也形象,這三年還真的發生了不少事情,不知不覺中忽然回首,變化真的太大了!

首先說谷兒、穗兒,夫君不在卻留下了修行道法,三年來這兩丫頭也有了易經洗髓的修為境界,同時與玉真公主相處的如姐妹一般。

立嵐與曲振聲早已從關中而回,結為道侶,梅振衣錯過了這頓喜酒,他的這份賀禮還是玉真公主給安排的。立嵐如今在青漪三山的法柱峰半山腰建園而居,同時也開辟藥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