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老聃陪坐三清末 牡丹遭貶出洛陽(第2/3頁)

三天忙完許多事,第四天梅振衣終於進了青漪三山,知焰仙子一襲紅裙站在隨緣小築門前等他,就似梅振衣眼中的一縷雲霞。

“怎麽只有你,師父與提溜轉呢?”梅振衣問道。

“師父把提溜轉帶走了,讓我們好單獨細談,隨我來。”知焰仙子答道。

知焰在人間徘徊了三年,終於拿回飛雲岫時發現它已經是拜神鞭,丹霞峰上回贈梅振衣與他結為道侶,但緊接著就閉關三年歷苦海劫,一年後梅振衣入境觀法一坐也是三年,直到此刻兩人才有機會單獨相敘。奇妙的是,兩人之間似乎自有一種默契,很多話不必言述。若說他們之間的關系,有男女之情的成份,但也不僅僅是男女之情。

當初的隨緣小築僅僅是原菁蕪山莊的前廳加兩側廂房,而現在的規模則要大多了,穿過前廳後面也有了院落。其中就有知焰的修行靜室。靜室中什麽別的陳設都沒有,地上只有兩個潔白的吉祥軟草墊,他們很自然地面對面坐了下來,就像當初梅振衣破妄而出第一眼看見知焰那樣。他們半天沒說話,只是看著彼此的眼睛,知焰臉上升起了淡淡的紅暈,卻沒有低頭。

“直至今日你才有了地仙修為,但我看你的形容一直就是仙子,無論修為如何,無論過去未來。這才明白想當初你來到人世間。人們為什麽就稱你為知焰仙子。”還是梅振衣首先開口說話。

知焰淺笑道:“就算是真仙也喜聽人口出善言,尤其是你這般誇我,我很高興。”

梅振衣:“能與仙子攜手結緣,我求之不得,已經不能用高興來形容。聽說苦海劫中會經歷諸般前世輪回,不知你閉關這三年都經歷了什麽?”

知焰以問話的語氣答道:“你兒時做過夢嗎?夢中還有夢,夢中再有夢,如此往復不止,經歷種種輪回所見,若定心一失則不可再回……破關而出等同夢醒。我就是我,與前世無礙,既已明了則不必再提。”

梅振衣:“好個既已明了不必再提,你就是今生今世的仙子知焰。”

知焰:“你也是今生今世的振衣,在敬亭山中定坐三年,脫胎換骨境界俱足,已到苦海岸邊。而你歷劫的機緣恐怕就在眼前了。”

梅振衣:“我歷劫的機緣?”

知焰突然說了一句題外話:“這三年,洛陽牡丹坊的白牡丹給你寫了兩封信,第一封信是張果收的,那時我還在閉關,第二封信是玉真公主收的,後來都放在我這裏。”

白牡丹給梅振衣寫了兩封信,第一封信在梅振衣閉關後不久,為了回一個消息。因為梅振衣曾托她打聽波若羅摩花神下界的消息,白牡丹還真打聽到了。不是她找到的,而是對方主動來找過她。約三年前有一女子自稱波若羅摩,路過洛陽找到白牡丹,向她打聽一個人,那人是一名居士叫韋曇。白牡丹沒有見過韋曇,想留波若羅摩也留不住,只能問她將到哪裏去。波若羅摩說自己在人世間沒有找到韋曇,想去昆侖仙境尋找。

第二封信是在近一年前,回信感謝梅振衣送來的那一船美酒,並說酒很好,就用在花魁宴上了,梅公子的情意她心領了,飲此酒就能想到人。但她又說宴是花魁宴,酒為世間風流名士共飲,梅公子又何必尋此遺憾呢?

看第二封信時梅振衣嘆了一聲:“梅六發那小子,以我的名義給白牡丹寫信,也不知寫出什麽風流帳,引得白牡丹這樣回信!”看完第一封信他又驚訝道:“韋曇居士,我在濠水落歡橋頭見過,他當時是一名船夫,可惜後來離開了。”

等梅振衣看完了這兩封信,知焰伸出一只手手握住了他的手,輕輕道:“還有第三封信,卻是你父親的口信,白牡丹出事了,從牡丹坊失蹤!等消息傳到蕪州,恰好是你離定境而出的前幾天。”

梅振衣語氣一緊:“白牡丹能出什麽事?她是洛陽牡丹花神與人無爭,又有脫胎換骨修為。”

知焰用另一只手拍著他的手背道:“你不要著急,聽我慢慢說,師父知道你一聽此消息立刻就會趕往洛陽,而且這一去苦海劫不可免。你閉關三年剛回,家中事得處理明白,所以讓我等三天。其實清風去了洛陽剛回來,他見過了白牡丹,那位隨先生也去了。”

梅振衣心中稍安道:“清風見過了白牡丹?那麽她沒失蹤,我明白了,她一定在洛陽南魯公府後院小園中藏身,那是我當初給她準備的避難之所。”

……

白牡丹的事情,還要從梅振衣離定境而出的十天前說起。那一天武天後在太平公主、武三思等人的陪同下遊玩上林苑,早春時節乍暖還寒,園中花木枝葉已發但含蕾未開。武天後無意中說了一句:“春日晴和,朕遊上苑,卻不見一朵花發。”唐代皇太後自稱朕,由武氏而始。武承嗣解釋道:“時節未至。”武三思湊過來接口道:“我看不是時節未至,而是萬事俱備只欠明日一縷春風,天後聖意未決,百花不敢綻放相迎。只要天後下一道恩旨,花神也得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