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善無畏龍行虎步 張妖仙畫地成江

綠雪答應一聲正準備回山,清風又叫住她道:“明月一直在神木林閉關,不知山外之事,你不要告訴她。”

綠雪走了,知焰問道:“仙童,你為何不告訴明月?”她與梅振衣也在飛盡峰上,站在清風身後一臉愁容。

清風輕嘆一聲,嘆息聲如過山野的清風:“明月是仙靈不染之氣所化生,看見她,如見世上至真至純,心中有萬般躁念煩擾,也可止息安然……明月不染,勿因我而染。”

梅振衣作為旁觀者心裏很清楚,這件事不論前因後果誰對誰錯,都是無法善了的。假如梅振衣因故開罪了某人,那人一言不發沖進齊雲觀,砸了孫思邈的牌位,梅振衣能善了嗎?整個青漪三山的弟子能善了嗎?如果沒有交代,那這個門派就不必存在了。

綠雪那一箭,在大毗盧遮那佛像開光時射出,當著跪拜迎奉的天下高僧之面,崩碎了無量光法身落座的人間道場。在天下佛門以及仙界佛國眼中,她已象征外道之魔,事實如此。按佛國的司職,應該是韋馱天菩薩下界來降伏,但是韋馱天沒來。那就說明要在世間解決這件事了,按高人行事的緣法,應該是善無畏來找綠雪。尋址、立寺、協商道場、指定住持都是大唐國師善無畏經手,出了這種事他應負責。

梅振衣曾親眼見到善無畏展示修為境界,就在米迦勒與加百列到訪青漪三山時,很顯然在加百列之上。以清風去天國之前的修為,很顯然不是善無畏的對手。

與加百列天國一戰之後,這位仙童變得有些心神恍惚,總是若有所思還時常走神,這對於一位金仙來說是不可思議的。梅振衣自從歷苦海劫之後,雖然還有困惑煩惱,但元神清明從無恍惚,修為自然有此境界。地仙尚如此,金仙又怎麽可能?

清風雖然一副時常走神的樣子,但從龍空山回來之後,梅振衣感覺到這位仙童的修為隱然更上一層樓。具體有何精進,梅振衣也說不清楚,他畢竟沒有金仙境界。但不論清風有何精進,這麽短時間,恐怕仍不是善無畏的對手。

清風既然說了他會承擔事責,當然不會把小小山神綠雪扔出去頂缸,假如出了什麽爭端沖突,他怎能應付善無畏呢?不要忘了敬亭山中不止清風一位金仙,還有另一位金仙明月。如果清風與善無畏相鬥不敵、明月會不會幫忙?她一定會幫的!但是誰見過明月出手與人鬥法?別說見過,連想象都很難!那樣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娃,會染上殺伐鬥狠之氣,與人施法相搏,那她還是明月嗎?

明月自從化生之日起,一直在清風的呵護之下,哪怕成就金仙之後失去了天地靈根的蔭蔽,清風也一直在翼護她。但從另一個角度,無論見到世上多少勾心鬥角烏煙瘴氣,只要有明月在身邊,見到她的至真至純,諸般躁念煩擾盡消。所以不能簡單的斷言,清風與明月彼此之間誰的收獲更多?如今遭遇這種事端,清風未必能搞定,卻不想把明月卷進去,幹脆不告訴她。聽到他那一句“明月不染,勿因我而染”,梅振衣與知焰都頗有感觸。

“仙童,你精擅推演之功,今天的事情很容易料到,難道你是故意如此嗎?”梅振衣開口問道。其實今天的麻煩對於清風來說事先不難預料,甚至用不著推演之功,他應該了解慶教寺大毗盧遮那佛象開光的一瞬會發生什麽,也清楚綠雪行事的脾氣。還有那樣一句交待,就能想到今天的後果,所以梅振衣懷疑清風是故意的。

“我也說不清。我雖然不喜善無畏在此立寺,但也不會故意毀無量光法身坐像,從龍空山返回後,我應該直接趕到蕪州的,就不會有這件事發生了。但我卻忘了,去了無名山莊玲瓏塔上定坐,現在談及為時已晚,可能在有意無意之間吧?”清風微蹙眉頭似是自言自語地答道。

“我也說不清”、“我忘了”、“可能在有意無意之間吧?”,這番回答讓梅振衣有些哭笑不得。

知焰問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仙童不欲告訴明月,但怎能瞞住她?”

清風:“我會送明月離開。托二位一件事,在我未返回蕪州之前。如果善無畏來了,不論想什麽辦法,暫時先拖住他,不能讓他先上敬亭山,否則綠雪難測。”

知焰:“善無畏會在仙童不在時到蕪州,又會對綠雪不利嗎?”

清風:“金仙推演,不會有錯”。

梅振衣還要追問,就在此時敬亭山上有一道無色透明的風柱直沖雲霄。既然是無色透明,怎麽能看見呢?首先神識中有感應,其次這陣風像是一根沖激而起流動的水晶柱,折射出七彩光芒璀璨生輝。敬亭山一帶萬籟無聲,但神識中卻可“聽”見世間各種流風卷過的聲音。清風揮袖飛到敬亭上空,大袖銀絲展開罩住這折射七彩光芒的神風,以神念道:“神器呈風節已煉成,明月出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