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地府

許仙急於追那冥府馬車,看也不看王伯年一眼,但方才被陰兵一滯,如今已不見了那馬車的蹤影。王伯年撲至身前,一只玉白的手已等在那裏,王伯年只覺得一股吸力傳來,還沒反應過來。

許仙緊緊扼住了他的脖子,幽黑的眸子望過去,淡淡的道:“馬車去了哪裏?”

王伯年渾身一抖,“你殺了我,我家王上不會放過你的。”平生膽氣,對著那雙眸子,消散無蹤。

許仙一皺眉頭,“鷹犬。”手一握,王伯年如遭電擊,渾身顫抖起來。這等人平日只做一副忠義的表情,不顧是非大義,只知為虎作倀,殺之無惜。

王伯年只覺得身體都要被攪碎,眼中卻滿是不可思議之色,這,這是搜魂術!這該是早已失傳的禁法才是。

申屠丈方才躲進許仙腰間的玉佩之中,此刻出來一看,只見天高星朗,不覺松了口氣。猛地張開了口,用力一吸。空中未被日靈之力完全蒸發的殘魂碎魄就一起湧入他的口中,他的身軀立刻漲大了數倍,目中血紅一片,喘息著,幾乎不能自持。

雖是殘渣,但陰兵不同於普通的魂魄,乃是地府兇惡的魂魄煉制而成,陰兵的念頭中只有貪婪兇殺之意,被自我的殺氣扭曲的再也沒有人類的意識,只剩下殺戮吞噬本能而已。申屠丈吞噬了這股意志,饒是他本心堅定也被影響感染,面目扭曲起來。

許仙用罷了搜魂術,已知了馬車的去向,以及許多如今地府的訊息。隨手將手中的王伯年拋入申屠丈口中,道:“走!”便向地府飛去。申屠丈將王伯年嚼碎吞入腹中,卻又不自覺的望向眼前許仙,口中覺得越發的饑渴,一雙大手生出尖銳的利爪來,幾乎要向許仙抓過去。許仙回身按在他巨大的額頭上,靈光閃現,申屠丈的身軀快速的縮小,很快變為常人的模樣,卻是滿頭大汗,心悸不已,差點被這股殺氣所吞噬。變成陰兵那樣只知殺戮吞噬的怪物。

許仙頭也不回的飛著,威嚴的聲音傳來“申屠,當初鬼雄項羽作亂,最後便是控制不住自我,將追隨他的鬼兵全部吞殺,才敗的。修行之道,若沒了自我,就一切成空。但鬼雄有一套法門,我傳給你,等一下,或許用的上。”

申屠丈俯首道:“是。”此情此景,莫名之間,讓他感到一絲親切,仿佛已經演練了無數遍。

四匹蹄上燃著火焰的駿馬拉著一亮黑色的華車劃破天際,天空之中烏雲密布,暗雷交鳴。地面之上,無數幽魂,渾渾噩噩的行在似存似虛的道路上,偶爾有那神智清明些的,仰頭望一眼那馬車,立刻被身邊的鬼差鞭打,繼續前進。

黃泉路,望鄉台,奈何橋,孽鏡台。種種種種,任憑馬車,一掠而過,行入一片山脈之中,山脈主峰上一座府邸依山而建,甚是雄偉。

山腳下,一座深而高的門衙,門上寫“閻王殿”三個漆金大字,旁邊還掛著一塊豎匾,上書“第二殿”。這便是十殿閻王中,第二殿閻王楚江王審陰之所。

堂中王者黑面白須,甚有威嚴。旁邊相貌佝僂佝僂的小鬼諂笑著奉上一疊文書,堂下一鬼縛在堂下,渾身戰栗。鬼氣陰森,卻有一股莊嚴之意。周圍另有無數奇形怪狀的冥差鬼怪。楚江王看罷文碟,怒斥道:“你自恃年高,欺占家中幼弟財物,罰入饑餓、焦渴、濃血三小地獄受罰,而後送入第三殿中受審。”

一個身高丈余的鬼差排眾而出,生的青面獠牙,火目焰舌,持著巨大的鋼叉,往堂下那鬼身上一插,帶往小地獄中。這時堂後一婢女跑出,跪下道:“不好了,陛下,世子受傷了。”

楚江王猛地起身,道:“怎麽回事?王將軍呢?”他怕兒子道行還淺,在外受了旁人欺辱,特意讓鬼將王伯年護衛,另還給了一萬陰兵,作為護持。尋常修行者都抵禦不住,怎麽會受傷呢?

楚江王顧不得案上的文書,連忙來到府中,卻見曹世子氣若遊絲的躺在地上,心中大驚,連忙渡入一股陰氣,曹世子才幽幽醒轉,道:“父王,孩兒遇山中惡鬼,掠奪生魂。想要制服於她,不料一時不查反被她傷了,讓父王憂心了。”旁邊的小倩早已醒來,只是被縛魂索綁住,動彈不得。用一對晶亮眸子看著這對父子,道:“楚江王,令郎欲行不軌,才被我所傷。”

“住口!”一個宮裝婦人怒道,“我兒一向謙恭有禮,與人為善,你這賤貨傷了他還敢抵賴,王上,快將她打入地獄之中,與泉兒報仇。”

楚江王道:“還是審問一番……”曹世子氣息奄奄的道:“父王信不過孩兒嗎?等王將軍回來,他可與我作證。”虛弱之中,帶著理直氣壯。他雖不知王伯年為何沒有陪著他回來,但王伯年一定會為他遮掩的。雖然有些舍不得小倩,但此刻為了洗清自己,也顧不得許多。大不了讓這女人受些教訓再從地獄中撈出來,還容易調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