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拜見

許仙對於呈藏劍的問題心裏一愣,又留神注意呈藏劍的表情,心道:這家夥不會心裏頭有病吧!

我和潘玉是朋友,至少在表面上。你和潘玉也是朋友,至少在表面上。而且我們還是同門師兄弟,大家就算成不了好朋友,維持一個普通朋友的關系還是沒問題的,為什麽會對我有這麽深的戒備呢?

如果潘玉對外顯露真身的話,許仙現在已經明確的將這家夥確認為情敵,而且還是需要重點防範的那種。但呈藏劍應該是不知道潘玉真實的性別的啊,不由形成了一個可怕的推測,本來風流儒雅的呈藏劍在他眼中也忽然變得可怕起來。

呈藏劍見許仙只盯著自己卻不答話,又道:“許仙你可知道如今朝野上的情勢?”

許仙搖搖頭,表示什麽都不知道。

呈藏劍道:“今天彈劾潘王爺的奏章足有十二封,來自各個部院,甚至是他所管轄的兵部都有兩封,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麽意思?”

許仙繼續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麽。

呈藏劍重重地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我不妨同你說句交淺言深的話,潘家如今已是危矣,聽聞你現在就住在潘王府中,若真有了不測之禍,牽連之大,超乎想象。”

許仙聞言笑道:“呈兄還是莫要危言聳聽吧,潘家家大業大,怎麽會說倒就倒。”今晚他就打算一探仇王府,為潘家解決這個危機。而且就算真的倒了,他也有信心保得明玉無恙,更別說牽連到自己身上了。但這些話自然沒法同呈藏劍言明,只能打著馬虎眼。

呈藏劍恨鐵不成剛,也只能耐著性子道:“若你只是想要依附潘家的勢力,我勸你還是早日收手吧!有老師在,有我父親在,或可保你無恙,不然的話……”

許仙卻也不生氣,呈藏劍雖然有圖謀不軌的嫌疑,但是行事的風度還是有的,這些話也算得上光明正大,並沒有耍什麽陰謀詭計,如果自己只是一個凡人的話,他的這些話也確實對自己有好處,甚至有可能在關鍵的時候救自己一命。

許仙道:“多謝呈兄指點了,只是呈兄你呢?”

“我?”

許仙斟酌著話語道:“以後你也要同明玉絕交嗎?”

呈藏劍毅然道:“我同明玉雖然相識不過一年時間,但卻是傾蓋如故,情同手足。她若有難,我怎能不幫她呢?”

許仙笑道:“呈兄如此豪邁,我又怎能居後呢?”

呈藏劍道:“說句不中聽的話,此間事非一人之力所能扭轉,許兄你就是呆在明玉身邊也改變不了什麽,還可能徒然被連累,不如早些抽身吧。”他確實有資格說這個話,他雖然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巡察使,但父親卻是當朝禦史大夫,掌握天下言官的口舌,他身為家中獨子,確實能夠通過家庭來影響朝堂,在關鍵的時候助潘玉一臂之力。

在表面上,許仙文名再盛,也不過是個小小的舉人,和他這頂級的公子哥相比,差了不知多少個層次。但他能夠毫無傲氣同許仙這般傾心交談,本人的修養與城府,顯是達到了一個極高的層次。

然而許仙舉起手中的茶盞,以茶代酒,道:“那我就替明玉謝謝你了,但呈兄的一番好意,我也只能謝而不納了。”卻仿佛丈夫替妻子感謝公事上的同事一樣。他並不認為自己憑著一身修為,就能包打天下。呈藏劍身後的勢力不小,若能夠真心的幫助明玉,他自然是高興的。

至於呈藏劍有什麽別的想法,那無所謂,只要他不耍陰謀詭計,這個氣量與自信,許仙還是有的。

呈藏劍本能的舉起茶盞回應,卻立刻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費了那麽多的唇舌,竟然毫無作用,而且你有什麽資格替她謝我,見著許仙敬來的茶盞,心中一怒,“啪”的一聲放下茶盞,道:“許仙,我一心為你著想,你今日不決,來日必有大禍。”他剛才的話雖然另有私心,但確實是對許仙好的。他還以為許仙利令智昏,一心靠上了潘家這顆大樹,心中不屑中夾雜著鄙夷。

許仙微微而笑道:“呈兄,難道只許你義氣幹雲,我就不能重情重義嗎?而且就算是無用,我也選擇呆在她身邊,有什麽問題嗎?”他們的命運早已牽絆在一起,而且也並不是沒有用。

呈藏劍望了許仙的雙眸一會兒,那雙眸子始終澄澄凈凈、坦坦蕩蕩,他的經驗告訴他,能擁有這樣眼神的人絕非卑鄙小人。拿起桌上茶盞同他輕輕一碰,以袖掩口,瀟灑的一飲而盡,道:“是我失言了。”

呈藏劍的眸中忽然現出迷茫之色,是啊,難道只許我義氣,就容不得他人義氣嗎?以自己的性情,遇到許仙這樣的人,本該痛飲三百杯才是,但不知為何卻總是看他不順。難道是為了潘玉?

呈藏劍還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見到潘玉之時,她才不過十三四歲,在潘王的壽宴上有了一面之緣,那微笑中含著冷漠的俊美少年在他的記憶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但也只是印象而已。因為潘玉一直在江南求學,而真正的初逢還是在去年,潘玉回京之時,她駿馬之上絕世無雙的姿態,令他也有了驚為天人的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