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2章 螳螂捕蟬雀在後

說來也是因自己鬥法時患得患失,心境不穩,這才令任太真有隙可趁。蒼穹子雖在身邊不發一言,自始自終也不曾稍動,可玄真子省人度己,只當蒼穹子與自己一般,到了關鍵時刻必然出手,正因存了這份心思,玄真子又怎能不分心?

今日若是敗了,怕就是敗在“不肯信人”四字,自己設謀篡權在先,只當這世間再無至誠君子,自己雖收了猿祖奚仲多年,但向來只是以力壓制,不曾以德服人,如今二魂離心離德,卻也是必然之事了。

只是神執之位如何肯舍,玄真子心中雖是惶恐之極,仍要做魚死網破之爭,他忙棄了金槍,便去護那玉軀。卻見那玉軀只有剛才一半大小,任太真得了一半玉軀,不知又要增進多少修為,而自己失去這一半,又不知損傷多少境界。

此消彼漲之下,玄真子心境更是動搖,心中一股怒火不可遏制,在雙手掐訣護定玉軀之後,猛然間大喝一聲,各出一掌,便向身邊猿祖與奚仲頭頂拍落。

見玄真子對猿祖奚仲突施暗算,原承天大為愕然,那猿祖與奚仲就算離心離德,畢竟已與玄真子元魂糾纏,三魂同體而生,不分彼此,若是覺得這二魂礙事,只管收起來便好,又何必動手。

且若傷了猿祖奚仲,豈不是等同於傷了自己?

看來玄真子心中,一直不曾將猿祖奚仲視為一體,二魂離德離心,怕是在噬魂之時,就已經種下根苗了。而玄真子既行此事,可見其心境之亂,已到崩潰的邊緣。

二魂畢竟是被玄真子所噬,行動要受玄真子約束,見玄真子雙掌拍來,竟是無法施法招架,只能閉目待死了。

只聽“啪”的一聲,兩顆頭顱皆碎,三頭六臂法身刹那間消失,那玄真子全身浴血,雙臂皆帶傷痕,原來這一拍雖是拍去了猿祖奚仲,其實如同斷了自己一臂。

任太真嘆道:“道友收去法身便可,何必傷人傷已?”

玄真子雙臂一抖,一陣金鐵交合之聲傳來,雙臂上白光大放,便復原如初,他大笑道:“任太真,便是我收去這二魂,這二魂必在體內搗鬼,就算傷這二魂如傷我一臂,卻也省去這許多麻煩,腹肋之患,不可不防。”

任太真嘆道:“既不肯信他們,又何必收服?以力壓之,力弱而叛,以德服之,患難與共。玄真子,你連自家收服的兩道元魂都收服不得,又何以服眾,何以服天下蒼生。”

玄真子喝道:“何需你來教訓,今日定會與拼個你死我活。”黃金槍再次現出,那金槍放出金光萬道,向上抵住了大地厚土,任太真雖有翻轉天地的神通,此修亦可頂天立地,千萬年的修行,果然也不是白饒。

任太真淡淡的道:“世間多妄人,說什麽人定勝天,只可惜任你修行千萬年,於天地面前,只是一芥子罷了。”

雙掌同時向下一沉,那大地厚土就沉沉壓了下來,金光雖將這厚土攪得沙塵大起,卻又如何能抵得住。紫羅天地訣今日大顯神通,果不愧為昊天第一功法。便是與仙庭諸多妙術相比,這紫羅神功也不曾弱了半分。

玄真子雖與任太真靠的極近,但天地翻轉之勢只在玄真子身側罷了,任太真這邊,仍是天清地固,與先前一般。這般說來,也許天地並不曾顛倒,乾坤並不曾倒轉,玄真子所見之情景,或許只是心境變化罷了。

只不過這世間真真假假之事,不跳出去來看,誰能看得明白,玄真子只知以強力撐住大地厚土,卻不知道從根源處破此法術,兩下比較之下,其實已是遜於任太真不少。

就見玄真子不顧大地厚土壓來,心中只想著與任太真拼命,手中斬嶽神兵緊握,合身就向任太真一撲,這一撲挾裹著千萬年修行之功,那靈壓何其強大,任太真境界本不如他,立時被這靈壓壓制住了,動作也放緩了許多。

那斬嶽神兵就趁靈壓之勢,向任太真狠命斬來。

任太真雖陷困境,心境不動不搖,需知這世間之事,總有辦法可以解決,世間之法,也總是有策可破,若是自家慌了手腳,萬載修行也是徒勞。

那任太真將身子一晃,頭頂便生出瀲灩水光,竟在頭頂化出一座大湖來。

此湖浩大之極,橫無際涯,其水至清至純,無塵無垢。那靈壓壓到這大湖裏,只是激起水花無數,靈壓入水一丈,其勢便弱,再入一丈,幾乎已無力量可言。

這世間之物事,至弱者莫過於水,而至強者也莫過於水了,任太真既為水部至禦,又怎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原承天瞧見任太真心化大湖,以禦玄真,心中既是感慨,又是歡喜。其實那任太真之性情,豈不是就如這一湖清水般。他雖與原承天相識最早,但一直以來,卻算不上如何情厚。正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