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4章 始終

“就知道打牌，你這點工資都不夠我們吃飯！”

“哪有，我只是隨便玩玩，下次不打了。”

“哼，能信你嗎？兒子想要吃烤肉，什麽時候帶他去？”

“周末吧。”

前方傳來一對年輕夫婦的嬉罵聲，秦君當即揮手，使得他們三人變得無形，凡人無法看到他們。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對年輕夫婦手挽著手走來。

男子與秦國坤無比相似，正是年輕時期的秦國坤，女子與秦君有些相像，正是秦君的母親。

夫妻倆一邊拌嘴，一邊走入樓房通道。

秦國坤感嘆道：“以前雖然苦，但真美好。”

秦君沒有開口，目光一直盯著前方的居民樓，不知在想些什麽。

“以前啊，住宅政策還沒下來，不像你們這一帶，不用房車考慮，那時的我們都是租房，一個月的工資勉強夠一家三口吃飯，常年在外打工，也沒有現在這樣熱鬧，一大家人齊聚……”

秦國坤開始感嘆，向玉兒講訴他們那一代的生活。

以前玉兒不怎麽信，無法理解房車怎能成為人們的最大壓力，因為在她的時代，每個人一出生就會國家登記送一套房，人類的腳步已經走出地球，大部分人都不會滿足待在地球。

秦君聽得也有些感慨，如今的他是至高無上的天帝，可不會有這樣的煩惱。

以前是數著日子活，現在活著不問時間，追求虛無縹緲的夢。

“我和你曾奶奶以前很苦，但也很甜蜜，即便那時我不怎麽爭氣，但也沒有放棄過我，人這一輩子，很難遇到對的人，我不知道她算不算對的人，但她從未離開我，直到死亡。”

“同甘共苦，方得始終，希望下輩子不再吃半點兒苦頭。”

秦國坤笑道，他已經一百一十六歲，過去的心酸也能笑著說出口，雖然眼眶有些濕潤。

玉兒似懂非懂，她滿心牽掛著學業，對於愛情，雖有幻想，但沒有經歷過，不懂曾爺爺平淡話裏的刻苦銘心。

秦君默默聽著，腦海裏也在回憶自己這一生。

他的輪回看似復雜，當在他的記憶力一直只有一條線，從地球到玄當大世界，到混沌，到鴻蒙，最後回來，他已經看過太多滄海桑田，生離死別對於他來說，已經很平淡。

良久，天色慢慢黑下來。

秦國坤也不再敘說過去，他回頭對秦君說道：“我們回去吧。”

夜幕下，居民樓上的窗戶都亮著燈，平凡而溫暖。

秦君點頭，瞥了一眼那曾經的家，旋即揮手。

三人再次回到公園之中，他們只離去了一秒。

“把我的這份年輕收回吧。”

秦國坤緩緩坐到輪椅上，明明已經恢復壯年，但他的身子仍在輕微顫抖。

“真的要這樣嗎？重新開始很難嗎？”秦君皺眉問道。

“過去從來都無法再來，你能重新開始嗎？”秦國坤笑著反問道。

玉兒聽不明白，但心裏無比難受。

她不明白為何秦國坤一心求死，對於年輕的她來說，她畏懼死亡。

你能重新開始嗎？

面對這句話，秦君心神一震，冥冥之中，他的靈魂仿佛被重錘擊了一下。

刹那間，他恍然大悟。

他看似已經成為天帝，心若磐石，但他總放不下過去。

“小君，你有你的路，父母不會是你的全部，也不能是你的全部，畢竟我也有過父母。”

秦國坤盯著秦君慈祥地笑道，只是眼中流露出一絲不舍。

這一世裏，除了秦君的母親，秦君便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愧疚了數十年，終於見到秦君安然無恙，還成為長生不死的神仙，他很高興，也明白自己真的該撒手。

“只是可惜，下一世，我無法再做你的父親，你也千萬別給我機會，好好活著。”

秦國坤的笑容深深印入秦君的腦海中，玉兒卻是忍不住哭出聲兒來，連忙捂住嘴。

秦君右手一揮，秦淩命、秦雪兒、秦天武、若心的音容憑空出現在他面前，如同投影一樣。

“爺爺好，我叫秦淩命。”

“爺爺好，我叫秦若心。”

“爺爺好，我叫秦雪兒。”

“爺爺好，我叫秦天武。”

四個孩子對著秦國坤笑道，如同拜年一樣。

秦國坤先是愣了愣，後開懷大笑，道：“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這一刻，他眼中的不舍也消散。

因為他徹底放下，秦君已經有了孩子，相信秦君以後也能為自己的孩子好好活著。

秦君能捕捉到他的心理情緒，幽然一嘆，右手一揮，四個孩子的虛影消散，秦國坤也迅速蒼老起來，很快又變成原來的模樣，在輪椅上躺靠著，很難動彈，連雙目也變得渾濁，仿佛隨時要睡著。

“孩子他媽……”

秦國坤艱難的喃呢道，聲音無比低微，但秦君能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