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章 鬥戰勝佛

一束古老的光芒照破巨魚的下方，長恨大聖離開了這幾乎令人窒息的寂靜之地，終於抵達了西旋之谷。

這裏已經極其靠近最後的葬地，與世間的終末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巨大的西旋之谷內有三十輪金色的太陽，在這片大谷的上方輪轉不停，這裏是陰冥之中唯一能見到太陽光芒的地方，但是……這些太陽，帶給眾生的卻並非是溫暖。

而是無盡的痛苦與折磨。

太陽們從西方升起，向東方落下，故而這裏與陽世的一切都是顛倒的，因此才被稱呼為西旋之地，世間最尊貴與令人敬畏的力量來自於恐懼與湮滅，當一切都歸於平靜，世間再不留存任何事物，當萬象都被火焰灼燒殆盡，連最後一縷煙塵也歸散在天地自然間。

長恨大聖走了數步，他那空洞的目光中，見到了可怕的一幕。

無數的……“靈”，長恨大聖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它們，這些家夥的身體是腐朽蒼白的，五官只有口鼻，沒有雙目，仿佛被人割去了一般，它們的背上都刺著一個由黑血染成的大字，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皆是“罪”字化在眼中。

那消瘦的身體，骨骼外面仿佛只有一層表皮，恐怖而可怕的身軀，雙手合十，俱都在此靜坐，不言不語，帶著世間最大的寂滅與沉默，表述著對於長恨大聖這位外來者的歡迎。

但長恨大聖見到這些人，忽然開口：“輪回之火雖盛，但也終將熄滅在苦海之內，善遊的巨魚雖然龐大，但也永生永世沉溺於深水當中；自遂古來的長夜永遠頑固，漫漫千秋所既定的事實，不是被一二人便可改變的。”

“苦！海！無！邊！”

他的聲音浩蕩，向著四面八方擴散而去，那些枯槁的罪人雙手合十，此時僅有的口鼻忽然皆開始聳動，並且在同一刹那，對於長恨大聖的話語，做出了鏗鏘浩蕩的回應！

“回！頭！是！岸！”

西旋之谷，在這瀕臨死亡的絕地，有這樣一群枯槁眾生，勸導著來者莫要向前，就在此方止步回頭，便是最好的結局。

但長恨大聖看到了這些枯槁眾生中，真正耀眼的那道光芒。

一位同樣身形枯槁的人坐在諸枯槁眾生當中，他定定的看著長恨大聖，那消瘦的臉龐依舊可以看出曾經的精致，但此時他身披灰衣，身旁一只骷髏孔雀相伴，雙手合十，正在西旋盡頭，遙遙望著長恨大聖。

九頭七十二臂的白骨魔聖張開口齒，痛苦的嘶嚎壓過枯槁眾生的勸誡，他向前緩步而行，開始講述他的大道經義：

“我見諸眾生，皆沉溺苦海，貪嗔癡恨愛惡欲，惡多善少，故永無眾生可離苦海而去，諸眾生生來，皆莫不在苦海之中，既來之，則當安之……”

話語未盡，那枯槁灰衣之人，則突然開口！

“既然苦海無邊，無人可救，何不自生金蓮，直渡苦海而去？”

“我心駐處，何處不是彼岸？我心安處，何處不是西天？”

長恨大聖經文被打斷，他注視著那灰衣人，冷冷道：“你可生金蓮渡海，難道這裏千千萬萬遊蕩孤魂，都可以生化金蓮而去嗎？”

灰衣人氣息雖然衰弱，但氣勢卻如長虹般雄壯：“凡四大眾生類，皆有金蓮子在軀，天不遙，觸手可至！地不廣，踏足可抵！路不遠，膝屈則達！山不高，攀登則止！”

“天遙地廣，路遠山高，千裏之行，始於足下！苦海號稱無涯，可比天地如何？”

灰衣人：“故而如你所言，世間眾生若要靠自己生出金蓮，實乃難中之難，故而我來了，傳大道於此方，化金蓮於此世！”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灰衣人眼中光華大放！

“我名為毗婆屍，受黃泉大聖之托，已經在此，久候長恨尊者多時了！”

毗婆屍佛，見地藏菩薩本願經，如世間眾生聞其佛名，永不墮惡道！

義曰勝觀，種種觀，種種見！過去七佛之首也！

他便是當年那位不喜光明勝佛的佛子，在屍棄佛追隨天尊之後，他便次之離去，墜入此方死亡之地，在西旋之谷，尋找到這片枯槁眾生，蕓蕓苦者，因不忍此方苦靈受盡折磨，故而留在此地，如此一去度化，不知不覺，便已是千年逝去，舊世已消。

而他放棄佛名，只稱前三字，也正因如此，他繼承光明勝佛的偉力，又脫胎於佛陀本尊，故而真諦七勢，他參悟之後，覺得世間慈悲智慧，皆不如在此度化這些苦難罪者，若連這些人都度化不了，何以稱可救贖眾生？

光明勝佛超一切劫數，自然高高在上，畢竟是佛陀天尊氣象第四重的產物，他理當傲然，但毗屍婆不喜，故而他舍棄這個身份，如今，他亦有第二個名字！

“亦稱地藏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