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漁家傲·三十年來無孔竅

白衣僧人自稱是來追回少女的,但一個是佛,一個是妖,看起來應該是勢同水火之人,但佛說要渡妖離去,而妖只是在找能夠埋葬自己的地方。

從字面上看起來,似乎又是一個貪婪的和尚,想要把妖化為自己的仆從,這種故事在很多話本中都能看到,畢竟佛經放在此間,但是能夠真正參悟透徹的又能有幾人?

世間六根不凈者眾多,身陷業障者更甚,有些人吃齋念經,心中想的卻全都是齷齪貪婪,有的人吃肉喝酒,但心中卻滿是慈悲為懷。

萬事萬象不能看表面,道貌岸然者亦有很多,人間從來不是一個非黑即白的地方,即使很多人都想把世間變成這樣,但是存在陰陽夾縫中的影子,仍舊是數不清的。

但是這位白衣僧人不同。

“很久很久以前,青門山海中並沒有人煙,天地是寂寥的,唯有那高原上的,被稱為海的大湖存在,天是青色的,海是蒼色的,山嶽是高渺無垠的,當霧氣翻滾起來的時候,便宛如有無數條怒龍在其中上下翻飛。”

“壯闊不足以描述,尋常的言辭也顯得無比蒼白。”

白衣僧人嘆息著,卻是用一種極度懷念的語氣。

那是他的故鄉。

“在青門山海中,分為青門山,蒼靈海,而正對著蒼靈海的一座土丘上,有一塊沐浴了三千年風雨的磐石。”

白衣僧人:“承受過大日的暴曬,接受過百年的雨淋,也曾見證西風如龍,也曾看過北風化虎,這塊磐石之大,其根系幾乎霸占了一般的土丘,而在土丘上面露出的部分,有一塊格外高大。”

三千年,那是一個神異的數字,但是凡塵眾生不會知道,三千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那是從三千年前遺留的頑石,自然汲取了天地中遊離的某些力量,從而帶有了世間不可揣度的精華神異。

雖然並不是所有的石頭都有這種機遇。

緣法,妙不可言。

白衣僧人不知道李辟塵目光中的含義,他繼續講述著:

“似乎是三千年的天地精華都匯聚到了那裏,這塊石頭沒有名字,嶙峋頑強,就如同一座無聲的墓碑,在這片孤獨的天地中,聆聽著自然內最原始與蒼茫的聲音。”

“天地之經,無人可誦,但天地之間,卻有頑石可聽。”

“直至……那一年。”

白衣僧人道:“數百年前的殺伐,與青門山海沒有關系,眾生逝去的逝去,安息的也將要安息,頑石依舊存在,直至距今三十三年前。”

“青門山海中,來了一個雕師。”

“他見到那塊頑石,又見到青山滄海,於是揮下了手裏的錘子與鑿,他花費了三年的時間雕出了一尊佛像,那塊裸露在世間的頑石,也終於有了面目。”

“雕師嘔心瀝血,卻沒有把這尊佛像帶走,而是仿佛完成了自己的技藝升華,從此下山去,再也沒有回來。”

“三十年前,在雕師離開之後,石佛見到了一個書生。”

白衣僧人看向中年書生:

“大奉四年,貢士未曾中進,大奉九年,貢士回鄉教習。”

中年書生頓時愕然!

白衣僧人道:“故而周遊天下時,貢士來到了青門山海,並且看到了那尊無主石佛,留下了兩句詩詞。”

“聽說西方無量樂,聽聞婆娑無量苦。”

白衣僧人:“貢士以這兩句詩來發泄自己心中的失意,但石佛卻要感謝他,因為石佛雖然被雕刻出形體,但終究不解佛意。”

“石佛非佛。”

“西方無量樂,能見到哪位佛祖?婆娑無量苦,又能得見哪位世尊?”

“世間眾生無不身處苦難,又如何能得解脫?”

“殺生護生,佛便一定是慈悲的嗎,佛便一定要為眾生計嗎,佛便一定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嗎,佛……”

“什麽是佛?雕師為何刻佛?貢士為何問婆娑?”

白衣僧人看向所有人:“我得道尚淺,終究難以徹明佛意。諸位見佛,佛是何意?”

中年書生道:“慈悲使眾生同覺悟者?”

士兵:“佛法高深,我不懂。”

老神:“佛者,覺也!一切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但因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本有之如來智慧德相,人人皆皆有佛性,眾生皆有佛相,故眾生人人皆可成佛。”

仙祖打了個哈欠。

佛?

釋迦那個孩子,還是阿彌陀那個滿頭包的家夥?

或許神祖對於佛法還比較推崇,但是仙祖對於佛法並不感冒。

佛陀道理有可取之處,但不可盡聽。

他自己都未曾證道大覺,雖證如來,但還沒有突破最後的關口,不過作為世間僅有的幾個不受束縛的至真境強者,在仙祖的眼中,還算是馬馬虎虎吧,也是得了正果,沒事想起來時,可以提一兩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