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5/7頁)

水中的那對男女這時玩得更開心了,時而合,時而分,時而摟抱著沉入水底,時而面牽著手浮出水面。時而學豬八戒背媳婦,顧愛民把碧如水馱到背上;時而又似藤纏樹,碧如水手和腿並用,緊緊繞住顧愛民的胖身子。

幾個人又朝山下的水池瞧了一陣,還是打不定主意。這時別墅的鐵門忽然打開了,三個五大三粗的保安一人牽著一只警犬沖了出來。警犬在門口徘徊了一下,對著他們這邊吠起來。於建國是搞公安的,意識他們已被發現了,感覺不妙,要大家趕快下山。

他們不敢往原路走,只得慌慌張張向後山逃,想把已經追過來的保安甩開。除了於建國,其余三個都是坐機關的,哪裏跑得動?

還沒跑上二十米,蒙瓊花掉了一只鞋,鐘四喜的鴨舌帽也被樹枝勾到了半空。沈天涯還好,小時候在山上滾爬過,動作還算敏捷。而且他的方向感挺強,盡管是走的另一條路,還判斷得出他們的車子的大體方位,於是在前面引導他們一步步往小車所在位置靠過去。

身後的警犬越來越近了,那三個保安也在後面大聲喊道:“你們是誰,給我停下來,不然我們開槍了!”

於建國已經看到自己的車子了,要大家不要緊張,然後加速向車子奔過去。一上車就將馬達發動了,把車子退到路邊。正好三個人也趕到了,屁滾尿流地上了車。上車還沒坐穩,保安和警犬就沖了過來,於建國一踩油門,小車箭一樣飆了出去。

奸沒捉住,還差點落人人家手裏,幾個人都有些垂頭喪氣的,回城的路上誰也沒有吱聲。於建國就放起了音樂,想消除車上的沉悶。那是風行一時的騰格爾的《天堂》,低沉,綿長,嘶啞,還有幾分憂傷。大家還是沒有反應。於建國又開了燈。只見身邊的鐘四喜睡著了,禿頂跟車燈一樣光芒畢露,還一聲高一聲低地打起了呼嚕,像是給騰格爾搞伴奏。蒙瓊花也一頭歪在車窗旁,嘴上流著長長的涎水。

只有沈天涯鼓著一雙眼睛發呆。於建國說:“天涯,你在想什麽?”沈天涯說:“想你們今晚的鬧劇,真是滑稽。”於建國說:“誰知道會碰上顧愛民?以我們的力量,扳倒徐少林也許還有可能,想扳倒顧愛民談何容易?”沈天涯說:“如果僅憑這樣拙劣的手段,扳倒徐少林也是妄想。”於建國點點頭,說:“是呀,他已經跟顧愛民連在了一起。”沈天涯說:“還有一個賈志堅哩。”於建國說:“所以你敗在徐少林手上,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覺就進了城。於建國把蒙瓊花和鐘四喜送走後,最後送沈天涯回家。於建國說:“天涯,剛才他們兩個在車上,有一件事我沒跟你說,馬如龍的弟弟在放高利貸,而且數目還挺大的,你知道嗎?”沈天涯說:“我聽人說過,具體情況不太清楚。”於建國說:“公安局內部已經注意他了,但搞不清他的背景,所以不敢貿然行動。”沈天涯說:“你們辦案還要先看背景,有背景的就不搞,沒背景的就搞死人家7.‘於建國搖搖頭,望著窗外的夜色,說:”不完全是這樣。如今的社會越來越復雜了,好多案子看上去簡單,實際上卻盤根錯節,沒搞清背景就下手,往往會越辦越復雜,局裏好多案子就是這麽積壓下來的。與其無果而終,還不如不去碰它,等時機成熟了或有了新的突破口再動手,勝數還大些。“

沈天涯就想,別看公安部門的人平時牛氣沖天的,實際上他們也不容易啊,這叫做條條蛇都咬人。沈天涯說:“你們發現了馬如龍弟弟後面的復雜背景了?”於建國說:“你想想,.一般的角色敢去放高利貸麽?”

沈天涯沒再說什麽,他意識到馬如龍弟弟的事,跟馬如龍一定是有關系的。只是馬如龍當處長的時候,他雖然是副處長,但好多事情他根本沒法插上手,也不知馬如龍背著他做了些什麽。這也是權力機關的普遍現象了,別說部門與部門之間,就是同一個部門的不同領導之間,不同處室之間,甚至同一個處室的不同崗位之間,也是打鑼的打鑼,唱戲的唱戲,各有各的權力職能,各有各的勢利範圍,你辦你的事,我用我的權,彼此都捂著蓋著,旁人水都撥不進,當然更不用說什麽透明度和相互監督了。所以沈天涯跟馬如龍共事多年,雖然幾個大的預算數字都擺在桌子上,誰都可以翻翻看看,但他在背後究竟做了哪些事情,沈天涯他們並不都清楚。

沒幾分鐘就到了財政局宿舍院子外。下了車,望著於建國的車子開走,沈天涯才轉過身去,這才見傳達室已經關門熄燈。一看表,已經將近一點了。沈天涯只得叫醒蔣老頭,請他開門。要是以往,這個時候打門,蔣老頭的臉色肯定難看得像一塊豬肝,今晚蔣老頭的態度卻挺不錯,臉上的每一絲皺紋都含著笑意似的,沈天涯那聲對不起還沒落音,他卻趕忙說道:“沒事沒事,做門衛的就是給領導開門的嘛,何況是您沈處長,我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