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頁)

知道了老林竟是這種人渣,包雲河明白,麻煩還遠未結束。果不其然,老林從拘留所一出來,就捧著老太太的骨灰盒,帶著一床破被絮,來局裏找包雲河了。大概是因為受了點挫折,老林的口氣軟了些,不再堅持非要20萬不可。包雲河也意識到兩三萬塊錢只怕打發不了這個難纏的家夥,也決定做些讓步。可兩人的想法差距仍然很大,沒法達成共識。當晚,老林將被絮一鋪,就睡在四樓走廊上,並聲稱問題不解決,就以局辦公樓為家,駐紮在此絕不撤走。包雲河對這種耍賴的做法十分反感,決定不理睬他,將他晾起來,看他能硬撐到幾時。可郝局長卻看不下去了,覺得一個上訪者天天睡在這裏,還帶著個骨灰盒,太不成體統,又擔心老林還會惹出什麽更讓人驚駭的事端來,就要求花錢買平安,爭取盡快息事寧人。包雲河拗不過,只得委曲求全,再次跟睡在辦公室門口的老林對話,忍痛作出巨大的讓步,最後以11萬談定。老林是以勝利者的姿態離去的,臨走時卻並不領包雲河的情,還罵罵咧咧的。包雲河很有些懊惱,覺得真是便宜了這個狗東西。

終於得以了結,從此應該天下太平了吧?包雲河又想錯了。幾個月後,大約是那11萬塊錢揮霍得所剩無幾了,老林竟又跑來找包雲河,說相比某個類似事故,給他的賠償實在太少,他虧大了,要求再追加一點錢。其時,郝局長已住進了醫院,包雲河不再有顧慮,就對著老林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田曉堂就是那次跑去勸架,才認得了這個老林。那回,老林是灰溜溜地離開的。他萬萬沒有想到,包雲河竟會突然變得這麽強硬,就像一頭咆哮的獅子。碰了硬釘子,老林也該死心了吧?哪想在半年之後,老林竟又不邀而至,打上門來了。這個老林,真像一只螞蟥,叮上了誰就不肯輕易松口!

田曉堂問王賢榮:“這回老林是怎麽說的?”

王賢榮說:“我剛才在門外聽了一下,老林高聲大嗓地叫嚷,說包局長在‘三清工程’中拿了回扣,如果不答應再補給他5萬塊錢,他就去舉報包局長,讓包局長屁股還沒坐熱,就馬上垮台!”

田曉堂笑了起來,說:“噢,他換了個花樣,又想來搞敲詐!就這麽個事,還值得你這麽驚慌?”

王賢榮說:“老林這回有點不尋常,付全有擔心他腰裏綁著雷管炸藥……”

田曉堂頓時大驚,說:“是嗎?你怎麽不早說?”

王賢榮說:“這只是付全有的懷疑,我也拿不準……”

田曉堂懶得聽他啰唆,把手一揮,說:“走,趕快去看看。”

包雲河辦公室的門緊閉著,爭吵聲不時從裏面傳出來。門外圍著付全有等幾位機關幹部,他們看見田曉堂,趕緊讓開。付全有介紹說:“我剛才是看著老林進去的,他進去後就把門反鎖了,我感覺他今天來者不善……”

田曉堂問:“你覺得他腰裏可能是炸藥?”

付全有說:“他腰裏鼓鼓滿滿的,讓人不得不產生聯想。”

田曉堂回想起來,他剛才遠遠地看見站在走廊盡頭的老林,就感覺老林的腰身特別臃腫,看起來有些奇怪。田曉堂的心情驟然緊張起來,兩腿禁不住篩糠似的發抖。他知道,憑老林的秉性,不計後果的事情只怕是幹得出來的。就在前不久,雲赭市有一位局長剛被前來討債的小包工頭一刀捅成了重傷,差點丟了性命。老林可能正是受了這件事的啟發和誘導,才打算鋌而走險。當然,也有可能是一場虛驚。可萬一老林腰裏真有炸藥呢?老林這家夥,並不是個有正常思維的人呀!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否則一旦出了大事就追悔莫及了。田曉堂意識到,現場處置這起危在旦夕的突發事件的責任,已落在他的肩上。眼下形勢緊迫,容不得他優柔寡斷,必須盡快鎮靜下來,果斷作出決策。

王賢榮這時催問道:“田局長,我們該怎麽辦?”

付全有出主意說:“我手裏有門鑰匙。我看這樣吧,我去打開門,我們一起沖進去,將他制伏……”

田曉堂搖頭道:“這樣做太冒風險。”思忖片刻,安排道:“賢榮你趕快打110報警,請公安局馬上派有經驗的警察過來處理。”

王賢榮說了聲好,立即走到一邊打電話去了。

田曉堂又對付全有說:“你給包局長發條短信,就說老林身上可能有炸藥,請他務必多加小心,不要再跟老林爭吵,以免激怒老林。”付全有說:“好的。你考慮得還真是細致。”說完馬上掏出了手機。

王賢榮走過來說:“已報了警,幾分鐘後他們應該就會趕來。”田曉堂說:“好。”盡管已在著手處理,他仍然緊張得不行。畢竟還是頭一次攤上這種事,他心裏毫無把握,也不知道作出這樣的決斷是否正確。他想要是有其他局領導在場就好了,還可以幾個人合計合計。可根本不見那幾個副局長的人影,特別是常務副局長李東達,他的辦公室就在包雲河的隔壁,卻也不見他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