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第2/3頁)

過了會兒,陸專員說:“你看你看,誰想到會有這事。”

張書記在沙發上坐下來,手指指另一張沙發,示意陸專員也坐下。

張書記沉痛地說道:“我有責任啊!”

吳秘書長說:“哪裏哪裏。要怪我們辦公室時間要求講得不嚴。”

晚餐吃得冷冷清清。辦事處本來準備了幾瓶好酒,給各位領導洗塵。張兆林揮揮手,酒就撤下了。吃過晚飯,陸專員、吳秘書長、辦事處袁海到張書記房間坐了一會兒。孟維周不知該進該退。張兆林說:“小孟坐嘛。”孟維周就坐在床沿上。

大家心情平和一些了,開始議論這件事。吳秘書長說:“柳韻這樣有能力的年輕女幹部不多,她今年不到四十歲吧。”

“今年十月份滿三十七。”張兆林說完,又補了一句,“碰巧她好幾次生日都是同我們在外面出差過的,印象較深。”

大家感嘆好一會兒,張兆林交代袁海:“你再掛個電話回去,了解一下詳情,等會兒告訴我。並請轉告他們三位家屬,我同陸專員後天回來,再去慰問他們。”

出了這事,大家都沒心情聊天,陸專員就說:“兆林同志您早點兒休息吧。”張兆林搖搖頭,又擺擺手,大家就告辭了。

袁海打了好幾個電話,都不順利。弄了一個多小時,才搞清情況。出事地點是西州地委出來後七十公裏處,因為車速太快,在拐彎處掉進山崖下面。出事時間太早,又是冬天,直到上午十點多才被人發現。人早都沒有一絲熱氣了。

袁海猶豫一陣,還是敲了張兆林的門。張兆林還沒有睡,一臉淒容。整個房子煙霧繚繞。他靜靜地聽完袁海的匯報,只輕輕揮了揮手。袁海退了出來。

馬傑睡在床上,想著柳韻翻車的事,說:“她那個司機平時很穩重的。”

孟維周說:“今天可能是追我們吧,誰知道呢?”

馬傑說:“他媽的是不是今天日子不好?聽說物資公司唐總懂這個,今後出門,都請他算算。”

孟維周說:“你真會開玩笑,張書記會信這一套?共產黨人,徹底的唯物主義者啊!”

孟維周對馬傑總留有一手。下基層出差,晚上他同張書記一道打撲克,喝消夜酒,馬傑至今不知道,總以為他們晚上辦什麽大事。孟維周知道,有些事情弄得神秘些,好處多多。別人對你琢磨不透,就不敢造次。有些事則是理應保密的,像剛才說的,讓人知道張書記信迷信怎麽行?

馬傑自覺講得不得體,立即點頭說:“那也是,那也是。當領導的,相信科學。”

孟維周本來不太相信唐半仙那套鬼把戲的,可今天的事說起來也有點神。柳局長若是也趕在六時八分出發,興許不會有事?也難怪張書記有些相信。美國和俄羅斯的科學都比我們發達,可是據說他們的總統都相信占星術,專門雇請大師蔔問國家大事。這怎麽說?未知世界遠遠大於已知世界,不要懷疑自己不懂的東西。

第二天吃了早飯,大家都集中到辦事處會議室,恭候有關部門領導的到來。匯報會時間定在上午九時開始。請柬早發出去了,昨天辦事處又分別打電話請了一次。整個匯報活動的大體安排是,先開個全面匯報會,再由各部門分頭對口活動,張兆林同陸專員再拜訪幾位省裏領導。現在不幸出了柳韻的事,陸專員找張書記研究了,總體安排原則上不變,只把走訪省裏領導的時間壓縮一下,爭取今天下午和晚上搞完。萬一搞不完,下次再來。明天一早,張書記同陸專員往回趕,吳秘書長留下來負責。

大家正在會議室喝著茶,辦事處接到省信訪局電話,地區有幾家困難企業的工人代表到省裏集體上訪來了,說他們半年沒有領工資了,生活無著落。一共三十多個,怎麽也勸不走,影響很不好。信訪局的同志說:“我們已給你們地委辦打了電話,現在問題是人不肯散,請辦事處派人去協助做一下工作。”

袁海把這個情況一匯報,張書記和陸專員都很惱火。陸專員嚷道:“這些人,我們來賣香油,他們來潑大糞!”

張書記看看表,都八點二十多了。發火沒有用,得馬上處理。不然省裏有關部門的同志來了,大家臉上不好過的。張書記說:“時間不等人了,我先講個意見,大家看怎麽樣,總的原則是兩個‘一定’,工人群眾的生活困難一定要千方百計解決,煽動工人鬧事的個別人一定要嚴厲追究。銀行同志在這裏,馬上掛電話回去交代家裏,先貸款發放職工基本生活費,花錢買穩定。吳秘書長同經委、辦事處的同志馬上去把人勸回。要買好火車票,送他們上車才算數。還得派人護送,不能讓他們半路上又下車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