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政治就是將朋友弄得多多的,將敵人弄得少少的 政治就是將朋友弄得多多的,將敵人弄得少少的

出了門,侯衛東滿胸充斥著憤怒。回到辦公室,沒有見到晏春平,發了火,道:“晏春平不在辦公室,跑哪裏去了?”他隨即反應過來,信訪辦的座談還沒有結束。

在辦公室轉了幾圈,他的怒火漸漸熄滅,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此事怪不得趙東和朱民生。

辦公桌上電話響了起來。接電話時,侯衛東徹底平靜下來。每個人都會發怒,發怒是人的天性,制怒,是人生修煉。

“衛東市長,我是老馬。”電話裏傳來了馬有財樂呵呵的聲音。

聽了馬有財的聲音,侯衛東就想起了在風景區房頂上藤纏樹那金光燦燦的一幕,道:“馬市長,有何指示?”

“衛東,有一位益楊老鄉找到了我,叫李俊,是《益楊日報》的記者,你可能認識的。她找到我,想到南部新區做幾塊廣告,都是益楊出來的幹部,看衛東能否在適當的位置給她安排。”馬有財在市政府班子裏排名第三,位居常務副市長楊森林之下,但是他的資歷長,平時不茍言笑,說話的分量有時還要超過楊森林,今天在電話裏的態度卻很好。

大型廣告牌很值錢,拿到一塊好位置的廣告牌等於找到一只會下金蛋的雞。東城區是人口密集區,廣告位爭奪得厲害,南部新區是荒地一塊,很少有人想到這邊來打廣告。

侯衛東暗道:“馬有財厲害,看到了南部新區的發展前景,這肯定是他的主意,不顯山不露水地提前占領稀缺資源。”

由於南部新區還頗為荒涼,這件事情並不太難。侯衛東有意在市政府裏尋求盟友,或者說,至少要減少反對力量,於是爽快地道:“馬市長,南部新區正在做總體廣告規劃,等到規劃出來,再讓你那位朋友來找我,小事。”

道了一聲謝,馬有財掛斷電話。

在南部新區設廣告牌並不是馬有財的主意,而是李俊一直以來的想法。在馬有財心目中,侯衛東是一個不好說話的刺頭,他不太願意找侯衛東辦事。從風景區回來後,李俊再次提出設立廣告牌的想法,他才試著給侯衛東打電話,沒有想到侯衛東幹脆利落地答應了,這反而讓他覺得意外。

李俊知道事情辦成,很是高興,晚上,來到了郭蘭在沙州的家裏。

兩人是多年朋友,說話隨便。

“蘭蘭,我的心不大,只要把沙大實驗樓或辦公室一個工程交給我就行了,我是搞攝影的,欣賞水平絕對沒有問題。”

郭蘭是沙州大學籌備組副組長,有一定發言權,但是沒有決定權,道:“我盡量想辦法吧,你也知道副職沒有拍板權。”

李俊道:“這是本公司最近裝修成果實景圖,交通大樓和沙州中國銀行的辦公室,不錯吧。在網上還能搜到我們公司的裝修圖案。”她打開郭蘭的電腦,在搜索欄中輸入“沙州裝修”四個字。

搜索出來的結果中,有一個醒目的鏈接:“沙州副市長侯衛東傲慢無禮,面對絹紡廠工人質問揚長而去”。

“侯衛東”三個字已經成為郭蘭最大的心結,看到網上新聞,也沒有顧得上點開“沙州裝修”,而是直接將這條新聞點開。李俊對侯衛東也很感興趣,兩雙眼睛都盯著屏幕,只是各懷各的心思。

這是一個絹紡廠工人的帖子,內容就是對副廳級高官的控拆:“人民公仆現在真的成了人民老爺,面對著群眾盼望的眼光,他不屑一顧地揚長而去。試問,是納稅人的錢養活了這些官老爺,聽一聽納稅人的聲音,真的有這麽難嗎?”

下面跟帖不少,嘲諷、漫罵,一片喊打之聲,更有人肉侯衛東的建議。雖然是罵侯衛東,郭蘭感覺比罵自己還要難受。

李俊是記者出身,對這些事情見得多,道:“網絡時代,這些領導都處於民眾的監督之下,是應該注意自己的形象,我記得侯衛東以前挺謙虛,怎麽變成這樣?”想起他痛快地答應了馬有財的請求,感慨道:“侯衛東以前是政治新星,現在就要變成官僚了。”

郭蘭反駁道:“這只是一面之詞,就是沒有一個人問一問侯衛東究竟為什麽要離開。”

李俊道:“別人議論侯衛東,你激動什麽,這不是你的性格,莫非你與侯衛東有染?”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郭蘭內心本來就有一根刺,稍有觸摸,便心痛不已,她盡量裝作平淡地道:“你這人總是想歪了,侯衛東和我曾經是同事,看見他的新聞,我表示關心,這很正常。”

李俊與郭蘭是多年的朋友,對她很是了解,她原本是開玩笑,這下反而真的覺得好奇,道:“你和侯衛東認識時間很長了吧,在益楊組織部當過同事,又在成津一起工作過,對了,你們還曾經是鄰居,天啊,你們真是好合適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