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現在的幹群關系 要做的就是水油交融(第3/15頁)

晚上,借著酒意,兩人在一番纏綿之後,話題不知不覺都扯到了拆遷上。

李翠平說:“小女子真服了領導你了,還真被你說中了,拆遷工作停滯了。”

柏安民直起身子,點了一支煙,說:“我說的還會有錯嗎?別急,讓它停幾天,你看著吧,好戲還在後頭呢。”

李翠平撒嬌地說:“領導,看來只有你親自出馬了!我拖不起,拆遷隊一百多人,還有七八十台機械,一個月光工資都要幾十萬,你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破產吧?”

柏安民吐了一個大大的煙圈,說:“看把你急的,孟揚帆市長會救你的,現在到了碰硬的時候了,你明天去請請他這尊菩薩,別天天坐在辦公室裏指揮,主要領導要親臨一線嘛!”

李翠平摸不清柏安民的底細,試探著問道:“那……那我就按你說的辦,明天去請孟市長了?”

“去請他!讓他去下面碰碰,我倒要看看他有幾斤幾兩,還有省城的一大批記者等著報道他的先進經驗呢,市委成全他。”說著,柏安民用力摁滅了煙頭。

李翠平嚇得不敢吱聲了。

第二天,李非語就接到了孟揚帆市長的電話。在電話中,孟揚帆說,非語同志啊,突擊月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我們這些當領導的要親自出馬了,我們明天一道到臨山區去看看,加加壓,升升溫,做做釘子戶的工作,為突擊月活動掀起高潮。

孟揚帆乘著新買的五十多萬的金冠新一代轎車,率著李非語、馬礪峰、雷力平等人,來到臨山區政府調研新區拆遷工作。當初選車的時候,市政府辦公室提供了好幾個牌子,孟揚帆一眼就看中了金冠,他喜歡這個名字,有王者之氣。司機姓魯,三十來歲,雖然年輕,但駕馭技術在兩辦小車班裏是數一數二的。

一行人直接來到了臨山區政府,在會議室裏簡單聽取了臨山區黨委書記費順建的工作匯報。然後,直接驅車來到了橋頭村。

李翠平今天把孟揚帆請來,就是想讓他親身感受一下拆遷工作的難度,研究下一步具體如何推動。官場上,幹工作,特別是有難度的工作,你千萬不能悄悄地把事情幹完了。做了事,要讓領導知道,要把容易的事情說成難的,難的事情要說成難於上青天。否則,如何表現出你的工作能力和領導水平?讓領導親臨現場,不僅有利於工作推動,而且,萬一出了什麽事情,領導還能承擔一部分責任。這就是官場工作的藝術。

車到橋頭村口,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巨幅宣傳標語:“走進花都麗園,開始幸福生活。”花都麗園就是市裏建設的統一安置小區。不過,工程還沒有開工。再看橋頭村內,往日一排排的民房不見了,一台台挖掘機正在清理著廢墟,那巨大的挖鬥像一只只鋼鐵大口,把整座村莊一口口地吃掉。村莊裏還孤零零地立著幾處不多的民房,那就是所謂的釘子戶了。釘子戶的房屋就像村口的那些老樹,無精打采,孱弱不堪,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李翠平說:“孟市長,我們到蔣革命家去,只要把他的工作做通過了,肯定能帶動一片。”

“蔣革命?這名字感覺有點奇怪。”孟揚帆問道。

“哦,這是外號,他本名叫蔣滿來,七十歲,身體硬朗,是一位貨真價實的老革命。”李翠平邊走邊介紹道。蔣革命十五歲就參加了解放戰爭,用他的話說,就是他革了他本家蔣介石的命。蔣滿來離休後嫌城裏吵鬧,一直居住在鄉下,在鄉親們心中很有威望。由於他光榮的革命經歷,鄉親們親切地稱他為“蔣革命”。蔣滿來老伴早年去世,兩個兒子蔣國文、蔣國武也相繼在荊都城中安家。多年來,蔣老熱衷於對青少年進行革命傳統教育,常到周邊學校做講座,講他生動傳奇的革命經歷,很受學生歡迎。

孟揚帆在了解這些情況後,覺得蔣滿來是一個難以對付的人。像這樣的老同志,大多個性獨特,固執己見,他們認定了的事情,外人很難改變。

蔣革命的家是三間舊瓦房,肯定是上個世紀的建築了。孟揚帆一行人走進去的時候,蔣革命正在院子裏喂雞。孟揚帆說明來意,接著說了一番恭維的話:“蔣老,平時,政府對老同志,特別是對您關心過少,在這裏我向您致歉了。今天我們來拜訪您,有兩層意思:一是向您表示慰問;二來還要請您支持政府工作,支持荊都的發展。老同志是黨和國家的寶貴財富,請蔣老對政府的工作多加指導,多加支持!發展是硬道理,我們荊都不發展不行啊,不發展我們就成了歷史的罪人。”

沒想到蔣革命並不領情,他平靜地說道:“我待遇優厚,工資很高,黨和政府很關心我們老同志。”他抽了一口煙,接著反問道,“發展我不反對,可是,發展就是不讓農民種地了嗎,也不讓農民住在村莊裏了,這是什麽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