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第2/3頁)

後來不知怎麽一來,我們又回到了從前。剛開始的時候還有點不習慣,有點生疏,我的一只手在她的下巴處輕輕撫了一下,縮回來,又返回去,在她的衣領處流連了一會兒,突然,似乎是重力的作用,手往下一垂就放了下去。她說:“你為什麽把手放在我身上?”我說:“你為什麽要我把手放在你身上?”接吻的時候她用了很大的力氣,咬住我的舌頭不肯松開,拼命往裏面吸,一只手從我的衣服中伸進去,輕輕地撫著我的背。我有些迷糊了,手在她的身上沒有方向地亂竄,最後停在某個部位,說:“這是我的責任田。”她說:“你從來就沒負起過一點責任。”我說:“我想負責,你又把它劃成了禁區。”她說:“只要你願意,我就為你開禁。”我沉默了,不敢接她的話。我身體的每一個微小的暗示,她馬上就能準確地領會,予以迎合。有了這樣一種默契的感覺,我完全沉醉了。松開來我們相互望著,她大口地喘氣,說:“我要把你吸進去,吸進去,吸進去你就跑不掉了,就歸我了。”又撲了過來。好久好久她才安靜了下來,說:“你有老婆孩子,我也不敢有太多的想法,可是我做你的情人可以嗎?我什麽都不要,不要名分,不要你天天陪我,也不要你買一件衣服,我就默默地呆在一邊。一個星期能見到你一次,我就心滿意足了,我平時的寂寞有了這點補償,就足夠了。”女人的感情一旦被激活,就會這麽瘋狂,奮不顧身,好像飛蛾撲燈似的。我說:“那不太合適吧。”她馬上不高興了說:“有什麽不合適?”我說:“這對你太不公平,你也不是幾年前的孟曉敏了,我讓你守著一個絕望的希望,那太自私了。”她說:“這是你的真實想法?你不愛我那就算了,你愛了而不敢愛,你就是一個虛偽的人,自私的人。你怕你家董柳知道了,叫起來,影響了你的前程。”她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要害。董柳知道了當然會悲痛欲絕,但她不會叫起來,這是孟曉敏不了解的。另外還有人想抓住我的每一條小小的裂縫,用鋼釬打進去,把裂縫擴大,以至把整堵墻掀翻,這也是孟曉敏不了解的。我說:“我耽誤了你,我於心不忍,女人的好時光不是無限的。男人與女人不同,我比你大這麽多,我們還可以在一起,但你能想像我們的年齡顛倒過來嗎?你將來怎麽辦?”她死命地箍著我的腰說:“將來是我自己的事,不要你管,將來的事將來再說。”我摸著她的臉說:“孟曉敏什麽時候成長為新人類了,將來的事將來再說!一個女人有幾個將來呢?”她把頭貼在我的胸口,說:“別的我都不管,我只問你一句,你愛不愛我?”我毫不猶豫地說:“喜歡。”她把頭側了一點,把我的毛衣襯衣推上去,耳朵貼在我的胸前說:“讓我聽聽。”一會兒又說:“我聽見愛的心跳了。”她松開我,把外套脫去,把胸挺了一下,使胸前的輪廓更為分明,說:“我們來吧!”她說得那樣平靜,我簡直以為自己是聽錯了。我疑惑地望著她,她說:“望著我幹什麽,你怕?今天解禁。”這麽一來我明白了,說:“這合適嗎?”我望了一下門,“在這裏?”門上有一個玻璃小窗,她走過去想用提袋把玻璃擋住,可沒地方掛,就把門開了一點,把提袋的帶子壓在門縫裏,提袋垂下來,正好把玻璃窗擋住。我說:“在這裏?”在沙發上做這件事,的確有一種特殊的刺激,特別的誘惑。平時習慣了循規蹈矩,打破常規本身就是一種挑戰。我頭腦中嗡嗡作響,感覺得到熱血在通過一個空間,一股,又一股,推動我往前沖去。我意識深處有一種聲音在警告著,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危險性,自己也不能冒那個險,不然就全完了,多年的奮鬥在一瞬間化為烏有。我在報紙上經常看到娛樂場所突然檢查的消息,萬一輪到我呢?再說,用手提袋擋住小玻璃窗,不是等於告訴外面的人房內有勾當嗎?女人所看重的事情在我看來不一定是最重要的。可我沒法跟她交流,我一開口她就會說我是官迷。孟曉敏顯然不理解我這些想法,說:“可能你以為我是那麽隨便的女孩,我跟你說,我是不是那麽隨便你馬上就會知道了,今天我要讓你知道我為你守住了什麽。我不是什麽新人類新新人類,那些人才不管這一套呢。”明白了她的暗示我更加不敢了,我說:“我不配承受這麽珍貴的東西,也沒有勇氣承受。”她輕聲說:“是我願意的。”我說:“你已經堅守這麽久了,八路軍抗日還不一定能堅守這麽久呢,不要這麽輕易就丟掉了。”她說:“那你要知道我是在為誰堅守。”又說:“主要是見你一面太難了。我給你打這個電話,下了幾個星期的決心,你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