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公關

散會後,黃夢然偷偷地把丁能通叫到一棵大楊樹下。

“什麽事?神神秘秘的?”丁能通不耐煩地問。

“頭兒,金橋區區長張鐵男來了,要見你!”黃夢然的表情像承諾了什麽,很怕丁能通不答應。

“他來見我能有什麽事?”丁能通疑惑地問。

金橋區是東州市的農業大區,唯一值得吹噓的就是草河口森林公園,自從設立為省級森林公園後,封山育林搞得不錯,多少開發商盯著這塊寶地要蓋高档別墅、蓋五星級酒店,都被市人大常委會主任趙國光擋了。

然而這片森林長的都是搖錢樹,就連張鐵男都垂涎欲滴,剛好有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是東州市政府申辦花博會,如果地址選在草河口森林公園,那麽金橋區就會一擺農業大區的帽子,轉而成為旅遊大區。

但是自從上次張鐵男被肖鴻林罵得狗血噴頭後,不敢再去捅大老板的腰眼,張鐵男是個玲瓏得剔骨挖髓的人,他靈機一動,想起了曾經給肖鴻林做過貼身大秘書的丁能通。

張鐵男知道自從丁能通做了駐京辦主任後,所有去北京的領導都由他接待,他不僅可以做肖鴻林的工作,還和賈朝軒處得不錯,他甚至可以和市委書記王元章說上話,而且他還是申辦花博會的主要成員之一,所以,只要把丁能通拉過來,讓他全心全意地為金橋區說話,無疑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

“夢然,莫非這家夥是為花博會而來?”丁能通警覺地問。

“看樣子像。”

“不行,不行,這家夥上次讓肖市長罵夠戧,到我這兒曲線救國來了,你就說我不在北京。”

“不行啊,頭兒,我已經告訴他你在北京了。”黃夢然為難地說。

“好吧,好吧,他準備在哪兒見我?”丁能通不能讓自己的部下坐蠟,只好答應。

“晚上,在東三環順峰海鮮請你吃飯。”

剛打發了黃夢然,手機響了,是賈朝軒的秘書顧懷遠打來的。丁能通是市長秘書出身,他知道領導秘書是小鬼,常言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何況顧懷遠是老秘書了,與自己是一撥兒的秘書,可是自己已經是正局了,他才混到正處,心態一直不平衡。

自從賈朝軒在北京學習後,顧懷遠從東州到北京來回飛,早班飛過來晚上飛回去也是經常事,有時候住兩天替賈朝軒做作業。

一晃快一年了,丁能通與顧懷遠處出了感情,他覺得顧懷遠這個秘書做得比自己辛苦,賈朝軒是個工於心計的人,比肖鴻林難伺候。

但是,顧懷遠本人很出色,他為賈朝軒做的作業為賈朝軒贏得不少榮譽,顧懷遠很少求自己辦什麽事,今天突然來電話像是有什麽事。

“懷遠,在東州還是在北京?”

“能通,我在東州呢,你什麽時候能回東州?”

“暫時回不去。”

“回來給我打個電話,咱們幾個秘書在一起聚一聚。”

“有事吧?”

“對,西塘區區長何振東想見見你。”

“懷遠,我明白了,金橋區區長張鐵男已經到北京了。”

顧懷遠聽了丁能通的話頓了一會兒說:“能通,看來讓你為難了,不過還是見見吧,誰都不容易。”

顧懷遠掛斷電話以後,丁能通心中湧出一股莫名的悲哀,覺得張鐵男和何振東都很可憐,因為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如果不做這個駐京辦主任,處境會不會像這兩位諸侯一樣,為了一點點地方利益而工於心計呢?

丁能通知道張鐵男與何振東以前是大學同學,如今卻成了博弈的對手,後來丁能通才知道,去省委上訪的群眾是何振東的計策,因為上訪的群眾不是草河口的農民,而是西塘區的農民,張鐵男卻被肖鴻林無援無故地罵了一頓。

何振東的壞使的絕,卻一直不承認上訪的群眾是西塘區的,後來李為民將上訪群眾勸回後,上訪群眾作鳥獸散,也就無從查證,此事不了了之。

在酒桌上,張鐵男大罵何振東是奸臣,丁能通微笑不語,他知道,這種場合只有傾聽是最好的辦法,張鐵男發了一陣子牢騷後,請丁能通為金橋區斡旋花博會之事,還說代表金橋區七十萬百姓感謝他。

丁能通苦笑道:“張區長,我會認真考慮你的話的,不過我只是個跑堂的,能力有限。”

“能通,你當秘書時,咱們就處得不錯,你可沒少到我那兒打獵。”

丁能通心想,我也沒少去瓊水湖釣魚呀。原來北京一些部委辦局的處長局長司長,時興到外地度周末。東州沒什麽名山大川,只有草河口森林公園和瓊水湖兩塊風水寶地,這些人都是沖肖鴻林來的,大多都是丁能通陪著打獵釣魚,有時候忙不過來或有與肖鴻林關系極密的,就由肖鴻林的兒子肖偉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