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邂逅佳人識為誰

沿著幾不可見的小徑,這座半壁矮山一面臨水,背後卻是一個緩坡,四處可通坡底,不過和記憶中影像已經大不相同了,曾經的地畦已經成了綠瑩瑩一望無際的水面,對面山谷中的野梨、野桃樹早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青翠的松柏林。低頭間,能看到勤勞的螞蟻在草棵石縫中忙碌,偶爾還有綠油油像草葉子的蚱蜢驀地跳走。擡頭時,瓦藍明凈的天空飄著雪白雲朵,仿佛就在觸手可及的山頂;四顧時,水色與山色融為一體,微微風來帶著湖水的味道,暖暖地讓人舒爽。

慢慢地,左南下心情從悲傷走向寧靜,在寧靜中仿佛又慢慢步入了另一個時空。

一個存在於記憶中不曾磨滅的時空。左南下不知不覺間快到了山腳才停步,兒時記憶仿佛被所見每個細節喚醒了,童心大起的時候,甚至於從附身雜楊叢裏折根細樹枝,一扭一拽,還像小時候一樣,能把枝皮褪下來,指甲一刮,放在嘴裏一吹,那便是一曲沒音節的鄉村小調。吹奏幾聲,又是童心大起,伸手去花叢中捉小憩的蝴蝶。

左熙穎遠遠地看著父親這麽高興,悄悄照了幾張照片,沒去打擾,那份對故土的情愫對於她已經無從理解了,不過看得出,父親很留戀,很沉浸於曾經對家鄉的美好記憶。

咦?草繩?

自得其樂的左南下不經意看到一根手搓的草繩,像是新搓不久,還帶著泥跡,順著繩一拉,草繩上居然綁著個桶,湊近掀蓋一瞧,眼睛一亮,旋即又是喜出望外,居然是數只還在伸足探腳來回爬的王八。

“快來,小穎。”

左南下樂了,蹲著身招著手,女兒快步上前,咦了聲,看著多半桶憨頭憨腦亂爬的小王八好奇地問:“爸,這是鱉?”

“對,這可是好玩意,野生的,爸小時候拉根草繩就能綁回好幾只來。”左南下樂得說道,不過馬上又詫異了,看看四周環境奇怪地道著:“這是有人捉的,要有人捉,那兜網在哪兒?是水裏做窩還是岸上打巢?”

“什麽做窩?打巢?”女兒不理解了。

左老頭樂了,給女兒說著鄉間的土法,一種是水裏打個窩,窩大網口小,放上誘餌,等著王八鉆進去吃然後一網成擒,另一種是在岸上作個假巢,把誘餌從水邊直拉到岸上假巢,把王八騙出水面進巢覓食然後再兜一網。說得手舞足蹈直作示範,而且提到不管那種方法,肯定要用到誘食,這種餌食一般人可做不出來。一想到誘食,渾然已忘自己是來幹什麽的,四處搜尋著,聞到一股淡淡的臭味,循著臭味,到了水邊了,看著深綠色的水面發呆。

女兒可想不透這事怎麽會引起父親的偌大興趣,只當是老來少,越老越像頑童了,處處隨著父親的性子,沒跟著去,而是饒有興致地蹲在草叢邊上看那半桶蠢頭蠢腦的大小王八。

水邊,左南下沒見到窩食,卻看得一堆衣褲扔在岸邊,正發愣著,不料衣服裏傳出來話音了:

“土豆、土豆,我是地瓜……你死那兒去啦,回話。”

老頭先愣後驚,嚇了一跳,聲音重復兩遍才發現衣服下扔著步話,拿起來時,看看四下,卻是沒有發現發音者,再拿出手機來一下子明白了,信號時有時無,這地方只能用這種通訊工具了。此時也明白了,那捉鱉的,鉆進水裏了,兜網肯定在水下,窩到做到深水處,這是行家才能辦到的手法。

蹲下來,四下瞅瞅,果真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一條細細的塑料繩掛在草叢根上,直伸進水面,另一端肯定連著兜網。還沒多思考,馬上證實了,冷不丁“嘩拉”一聲,一個濕漉漉的人腦袋從水面上冒出來,跟著走在淺水中,手裏拉著網,一抹臉,看到了岸邊蹲著位傻看自己的老頭,這人愣了愣,詫異了,噴了句:“喲喲喲,哪兒冒出這麽個傻老頭來?那我衣服,別偷我東西啊。”

左南下被重重嗆了下,一位全身光溜溜的大小夥,正拉網出來,說得一臉橫樣,還真把自己當賊了似的。

這可不是單勇是誰,兜網掛到了水草裏,不得不潛水下去卸網,剛看清老頭,又見不遠處自己藏鱉的地方有人,馬上一指叱喝著:“嗨,別偷我的王八。”

遠處正饒有興致撥弄著小王八的左熙穎一個回頭,跟著一聲尖叫,“啊!”聲好不真切。

單勇瞬間看清了那張絕美而驚恐的臉,左熙穎也看清了走到水深不到腰際,一絲不掛的單勇,猝然見這麽光溜溜個大男人,驚訝得喊了一聲,卻不知道接下該幹什麽,張口結舌站在當地,像傻了一樣。

美女,驚訝凝結在臉上那美倒另有一番風情,衣紅似火、膚白勝雪、發黑如墨,那雙驚訝的大眼忽靈靈地,像是看到了什麽恐怖的事物……單勇看了好幾眼,猛地才省悟到不對勁,恐怖的事物長在自己身上呢。下意識地趕緊捂著外露的春光,卻不料兩手一捂,網撒了,趕緊地又彎腰把網提在手裏,這一提,又露出來了,胯間那恐怖玩意可不老實了,一翹一翹受刺激了,要昂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