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鬥酒十千豈堪傷

單勇奔得很快,能把單勇嚇成這樣也不是沒有原因的,潞州人本就好酒,鄉下尤甚,自家常備都是五公斤的壺打得散裝白酒,度數五十度以下那叫沒勁,而史家村這幫趕驢出身的更兇,最好的一口就是蒙倒驢,這種蒸餾酒最高的能到七十度,當酒精用都沒問題,別說拼酒了,沒接觸過,三二兩就得被放倒,要不怎麽蒙倒驢呢?

那意思是牲口都蒙得倒,何況個人?此酒也因此而得名,加上價格便宜,一直以來就是販夫走卒的最愛。

很快,等奔到圍子邊上,早聚了一幫子人,農村人愛熱鬧,擠著圍觀,不少人吆喝著,單勇踮腳瞅瞅,小小的屠宰場裏,血汙片片,當中擱著一張破桌,桌上一肉案,雷大鵬和一個大漢面對面,面前各擱一個白瓷碗,那倒酒的赫然是史家的小少爺史寶貴,掂著壇子喊著:“大家看好啊,這胖子說了,輸了賠手機,根哥要輸了,就那頭驢,歸這胖子……第三碗了啊,不許漏,漏一滴罰一碗。”

說話著,倒了平平兩碗,端起來以示公平,然後遞給拼酒的兩位,雷大鵬和那位大漢端正了,兩手一傾,咕嘟直進喉嚨,周圍鼓掌著,瞎喊的,震天介地叫好。

到這兒了,單勇反而不敢上前了,司慕賢要上時被單勇拽住了,小聲解釋著,這地方三不勸,一不勸架、二不勸酒、三不勸賭,為什麽呢?不為什麽,因為打架、賭博、喝酒已經成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誰勸人家跟你急,反正飚上了,單勇無奈地道著:“等著擡人吧。”

王華婷也湊上來了,這男男女女圍著拼酒的場面可沒見過,哭笑不得地問著司慕賢,雷大鵬咋個拉,怎麽押著手機去贏人家的驢啦,就贏回來,他往哪兒養去。

司慕賢卻是哭笑不得地解釋著,兩人來看宰驢,也許是宰驢的哥們看著雷大鵬模樣好玩,挺對脾氣,兩人不但搭腔而且還吹上了,一個吹自己宰驢多牛逼,一個吹自己吃驢肉多牛逼,然後兩人吹得撞墻了,都吹自己能喝,你說一外來人到人家村裏吹自己能喝這裏的特產蒙倒驢,不煞人威風麽,越說越嗆,得,兩人賭上了,雷大鵬押手機,蘋果的。那宰驢的也不服氣,蘋果貴了不起呀,我押一頭驢!

一聽拼喝蒙倒驢就有人樂了,但凡一拼,定有人倒,驚動那史家少爺了,這小少爺押外圍,賭宰驢的贏,而且當上公證了,剛剛磕完頭敢情是趕回來幹這事,第三碗下肚時,史老爺子一家也來了,農村人已經見怪不怪,這史家不但不阻止,反而饒有興致地觀戰著,那史老爺子吆喝著又加賭注了,誰贏了賞誰兩件驢鞭,惹得眾人又是一陣鼓聒叫好。

此時,雷大鵬臉色煞白,三碗酒足有斤把,每口都火辣辣地燒得喉嚨作癢,對面的那漢子也好不到那,本來宰驢就喝兩口去去血腥,連著又灌一斤,這麽猛,黑紅的臉色雖然看不出端倪,可額頭已經沁出細細汗粒來了。不愧是能蒙倒驢的烈酒,看來誰贏了也未必好受。

“第四碗,看好了……咱村的最高記錄是十碗放倒,今兒看有沒有破紀錄的。”史寶貴喊著,第四碗給兩人了,又是一飲而盡,兩人仇視也似地互瞪著,誰也不服氣。

人群外,王華婷看不過眼了,拽了拽單勇,單勇回頭時,王華婷附耳道著:“怎麽辦?大鵬看樣支持不住了……再喝得喝壞。”

“那咋辦,現在認慫,以後你都不好意思進村了。”單勇小聲附耳回道,騎虎難下,那只能硬撐了,喝倒總比喝跑強點,輸要輸得光棍。

“總不因為還要進村,就把人喝壞吧?”王華婷又道,無計可施時,緊緊地握著單勇胳膊,像是求著他想辦法,單勇訝異地看了眼,搖搖頭,小聲道:“等著,馬上就倒了……我們擡人,你開車,趕緊找地方洗胃。”

“啊!?”王華婷苦著臉,可不知是這種解決辦法。

不過看著一群瘋也似的村民加上外來好事的客人,除了這個辦法,好像沒有更好的辦法。

你想著快倒了,還就不倒。第五碗下肚時,兩人的臉色更難看了,不過還好,都站著。圍觀的叫喊聲可就熱鬧了,這蒙倒驢村裏人都知道,能過五碗的都稱海量,一般外地的到村裏,支撐過三碗的都罕見。

而現場態勢似乎已經明了,拼酒的村裏那位是宰驢的史根娃,一米九的剽悍個子,裸在外面的臂膀全是腱子肉一鼓一鼓的,那手撐開比碗口還大,那嘴張開像桶口,一碗咕嘟一倒就不知道去哪兒了,反觀雷大鵬個凸肚細腿不規則長相就差遠了,那剽悍爺們贏得似乎已經沒有懸念。

第六碗下肚,雷大鵬的臉色更難看了,那史根娃卻是剽悍異常,一抱拳,惹得全村人給他鼓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