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自作孽事須自受

“就這兩個人,經嫌疑人指認無誤,和車輛注冊登記一致,他叫候望京,綽號候子。另一位叫晏重光,看他的體貌特征,膚色特別白,所以得了綽號叫老外,據嫌疑人田紅魁交待,當天在場的還有兩位,一位是候望京的女朋友,姓米,叫米心心,另一位姓白,叫白宏軍,事發後當天晚上,白宏軍通知他們離開,而白宏軍本人和候望京的女朋友暫時留在潞州……大致情況就這樣。”

趙家成坐下了,嫌疑人估計是抵賴不過了,幹脆來了個撂底,但這個底撂得讓地方警察棘手了,家庭背景大得嚇人,一位在交通廳任職,一位在財政廳,還有一位來頭最小的,也在省扶貧辦工作,如假包換的官二代,趙家成主審,交待這些的時候,田紅魁幾乎是獰笑著撂出來的,當時氣得趙家成有想把這貨再扔回鄉派出所讓人收拾的沖動。

當然,田紅魁也沒落好,全身幾處瘀傷,鼻青臉腫的,被揍得不輕。鄉派出所說是群眾打的,田紅魁說叫囂鄉派出所也打了,要告警察。趙家成估計呀,都打了,不過刁民惹不起也找不著,只能找警察的不自在了。

匯報完了,趙家成坐到末尾,市局來了一個督察處理的副局長,馮支隊長自然是挑頭的,還有調拔來的刑偵若幹人員,有幾位去過勘查現場,輪番著匯報了一番,高副局指示務必盡快抓到潛逃的兩位直接嫌疑人,馮支隊長卻是有點為難,要排查個如喪家之犬的嫌疑人容易,可要抓這號官二代怕是要難多了,提議著是不是查查外圍,從候望京的女友以及那位叫白宏軍的人身上下手,卻不料被副局給否決了,就事說事嘛,這個事明擺著,那女娃頂多是個目擊證人、姓白也頂多是個目擊證人,錄像都有了,有沒有證人是次要的,關鍵是抓住另一位撞車和開槍的,姓晏的那位。

這就叫外行教內行,越教越荒唐,這位從縣裏不知道怎麽就升遷到公安部門的高副局對於刑偵純粹一個門外漢,一口一個和諧、一口一個大局為重,一聽就是那相關部門出來的扯蛋領導,教了半天,連偵破方向都沒提,又給了個時限,三天之內,務必排查到隱匿的嫌疑人,否則我們無法向廣大市民交待。

兩個小時的會議,就說了個時限,散會時馮支隊長招手把趙家成留下了,邊拿自己的筆記本邊安排著:“小趙,把手裏的案子放一放,全力追查這兩人的下落……都快炸鍋了,今天上午市局領導班子集體關機,就為這兩人,電話都快被打爆了。”

“可這怎麽查?”趙家成異樣了句。

“什麽叫怎麽查?”支隊長沒聽明白。

“我的是意思是說,以失蹤人口查呢,還是以通緝人員查,力度和方式差別可大了,要純粹失蹤,可只有我們查,下面的警力沒人會在乎;不過要是通緝就不一樣了,誰也不敢怠慢。”趙家成提醒道,馮支隊長想了想,也確實有點問題,可會議領導沒交待呀,就說找人……注意是“找人”,而不是緝拿歸案,這可就不好說,斟酌了良久,馮支隊長還是沒法把握,道了句:“你們先找著,我請示後再做決定……就從北寨鄉當天報案登記的人員入手。”

“那難度就大了,從事發到現在已經30多個小時了,他們要當時窩到路邊,隨便搭乘一輛過往客車,早跑得沒影了。”趙家成依據常理推斷了一種可能,不料這種可能聽得馮支隊長苦笑了,看著會議室人走完了,小聲道著:“要跑回去,你覺得還會有那麽多電話打到市局要人?”

咦?對,如果跑回去了,如果沒有跑回去也聯系上家裏了,肯定是忙著擦屁股了,不至於家裏滿世界找人,趙家成犯了這個燈下黑的錯誤,尷尬地笑了笑,馮支隊長又附耳小聲道著:“重點查查是不是被人害了還是被人綁了,要是案中再出案,那麻煩就大了。一家比一家來頭大,連咱們劉局也頂不住了。”

趙家成點了點頭,面色肅穆地回隊裏了,他一直在斟酌著這種擔憂,總覺得哪裏透著蹊蹺,雖然宣傳上是警民聯手擒下了持槍歹徒,可從訊問和實證裏看不出這一點,純粹是村民和倉皇回省城的路上遭遇,這村民……是史家村,而史家村在潞州西北方向,離出事的路段有整整……趙家成從地圖上細細算了下,二十一點公裏。

這是個蓄意做好的圈套,純屬報復。

趙家成扔了鉛筆,靠到了辦公室的椅後,來回琢磨,下了這麽一個定義。

可是如何實現的呢?趙家成一念至此,又翻著地圖,一條一條數著路,如果是圈套的話,他應該提前經過路段設伏,可那天晚上他看到了行進路線,純屬隨機選擇,在那樣的車速下,如果不是提前設伏,根本攔不住這幾輛越野車。除非……除非他在所有路段都設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