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魔鬼的舞步(第2/3頁)

隨即,尖叫,呐喊,大呼,狂吼,甚至哭泣,此起彼伏,如濤似浪;被束縛的青春,被壓抑的天性,在王勃恣意滑翔,雙手高舉,展翅欲飛的那一瞬間,齊齊爆發!

“王子安——”

“王子安——”

“……”

無數人喊著王勃的藝名,大聲的,驚天動地的,震耳欲聾的。台上的王勃似乎也被台下狂亂的學生感染,忽然滑步前出,來到舞台的邊緣,旋轉,伸手,踢腳,動作迅捷,做了幾個讓人眼花繚亂的動作,臉上的神情也一改當初的嚴肅冷靜,變得激動,充滿了憤怒,目光炯炯,似有大火在裏面熊熊燃燒!

大一的第二學期開學不久,一次大約下午五點的時候,王勃拿著裝飯的瓷盅,從食堂打了飯菜準備回寢室吃。回寢室的路有兩條,一條是直通學生宿舍大門的寬敞的斜坡道;另一條是先下一段台階然後從研究生樓後面繞道。平時王勃通常走第一條,那天,很突兀的,他選擇了第二條。就在他剛下了台階準備進入繞道的小路時,王勃看見學姐端著個藍色的塑料盆子,如同農村婦女去河邊洗衣服把盆子放在腰側,一雙白凈小巧的腳光著,套在一雙紅色的拖鞋中。這樣子,讓王勃一看就知道學姐是去學校的澡堂洗澡。

王勃打飯用的瓷盅是母親曾凡玉出嫁時陪嫁的東西,比他的年齡都大。小學,初中,高中,王勃一直用這印著大紅牡丹花的瓷盅打飯。二十多年風霜雪雨的洗刷,瓷盅已然有些舊了,底部的邊緣處有兩處磕破了外面的白瓷,露出了黑色的底胎,更添其陳舊。王勃是個對人對物都挺念舊的人,多年的使用讓他舍不得扔,讀大學也帶了來。那天,王勃的瓷盅內裝了二兩米飯和一個湯。湯是冬瓜燉骨頭湯,冬瓜倒是有幾坨,骨頭一坨沒見著。但是便宜,只要五毛錢。王勃的晚飯通常就這麽吃。

看見學姐的第一反應,王勃不是驚喜,而是驚慌。驚慌的他第一個動作就是悄悄的把只有幾坨冬瓜的瓷盅拿到身後藏了起來,然後匆匆的,裝作沒瞧見學姐的趕快走過去。

但就在這時,光著腳,端著盆,長發披肩的學姐輕輕的招呼了他一聲,雖然微不可聞,但在王勃的心中,卻猶如洪鐘大呂一般響徹耳際:

“Hi!”學姐說。

“你好!”王勃幾乎是下意識的回了聲。

之後,兩人相互點了點頭,然後擦肩而過。

從此之後的半年,每次在校園的路上看見學姐,王勃再也不必裝作視而不見但一直卻用余光瞟著學姐了。他開始敢正視學姐,通常是學姐先說一聲“Hi”,然後王勃回一聲“你好!”,如同他們第一次開口招呼對方一樣。

幾個伴舞忽然毫無征兆的“倒地”,引來一陣驚呼,然後才發現是虛驚一場。伴舞倒地之後,空中傳出幾聲“槍響”,驚起一片驚叫。王勃開始獨舞,忽然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吃驚的動作,三兩下解開外面的黑西裝,朝前猛的一扔,動作瀟灑而狂放。現在的他只剩下白襯衣,黑領帶和黑氈帽。雖然沒了外套,但對比卻更加的明顯和強烈。獨舞的王勃沒有做太多華麗的動作,只是隨節奏來回躲著雙腳,時而出其不意的朝空中“開一槍”。

倒地的伴舞很快“活”了過來,如幽靈般的冒起。伴舞和領舞再次合二為一,以半蹲的姿勢做著類似騎馬的動作。雙手或豎起或平伸,迅速的比劃幾下,動作同樣整齊劃一,讓人感覺到一種無形的氣勢和類似於“意志”的東西。

整個大一,王勃對自己仍然能夠保持高中時代,甚至比高中時代還要律己和嚴苛的作息,他至今想來都深覺不可思議。他明白,他的這股沖勁和堅持,大部分都是沖她而去的。如果沒有每天想見她一面的沖動,王勃恐怕也不會有那驚人的,讓同寢室所有人都感覺不可思議的毅力。但盡管如此,他和學姐在自修室呆了一年,他對她的了解完全近乎於無知,除了她的姓名——即使這個,他也是偶然聽她的同學叫她才得以知道的——甚至連對方的班級,年級,哪個系都似是而非,不太清楚。只是到了大一快結束的時候,王勃發現她幾乎很少來自修室看書了,又聽旁邊的人在議論她在忙著寫論文,那一刻,他才恍然大悟:

他一見鐘情,深深暗戀的學姐,已經大四了。

鄭燕畢業後,王勃再也沒有見過她,也沒有過她的任何消息。但他時常會想起她來,有時候甚至想得不行。與她在圖書館渡過的每一天,元旦晚會上在傑克遜《Dangerous》這支舞曲伴奏下的她的莞爾一笑,圖書館兩人心有靈犀般的“噗嗤”同樂,研究生樓後面的不期而遇,無數的“你好!”和“Hi”……所有與鄭燕有關的點點滴滴,經常像電影回放一樣,清晰而迅捷的從王勃的腦海掠過。而在這所有的片段當中,特別明晰,也是讓王勃對鄭燕一見鐘情的一幅畫面總是出現在圖書館的自修室,靠窗的一角,坐在那裏看書的鄭燕看著看著便會不時的從自己的兜裏摸出一把小梳子,腦袋微偏的,旁若無人的,靜靜的梳著她那頭黑段子似的秀美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