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章 辟與避

老人待室內渾濁的空氣散盡，便側身讓路，揮揮手，讓他的貓先進屋，然後自己也進來，咣地一聲關上店門，從內部落鎖，並且解除防盜報警裝置。

雖然只是一門之隔，但他的貓仿佛安心了一些，不再像停留在室外時那麽害怕。

由於尚未決定是否明天就離開濱海市以遠離邪惡，他沒有打開旅行箱，而是先去裏間燒上開水，然後抄起一根雞毛撣子把桌案和椅子上的灰塵拭去。

不一會兒，水燒好了，他起身泡上茶，端著茶杯來到桌案邊，坐下來歇歇腿，並且把他的貓也抱到了桌案上，用一只枯瘦的手輕輕撫過它的長毛，另一只手拿起翻閱過不知多少遍的朱子文集。

咚咚！

恰在此時，店門被敲響了。

他微微皺眉，是誰會在這時來訪？是居委會來收取管理費麽？

“誰啊？”他揚聲問道。

“老師，是我。”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他知道來者是誰。

他走過去開門，“遠飛啊，怎麽在這時候過來了？”

李遠飛執禮甚恭，鞠躬的同時雙手遞上禮盒，“老師您好，因公司事務繁忙，很久沒來拜訪了——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來就來吧，還帶什麽禮物……”老人搖頭，向外看了一眼，“你的車呢？”

“怕打擾老師的清靜，停在街口了。”李遠飛答道。

“進來吧，我也像是候鳥一樣剛從南方越冬回來，你要是早來一小時就吃了閉門羹。”老人示意道。

“多有叨擾了。”李遠飛恭恭敬敬地垂手走進室內。

“坐吧，你的公司應該挺忙吧，怎麽今天有空過來？”老人請他坐下，並且給他也倒了一杯茶。

李遠飛的目光在桌案上那只貓的身上停留一瞬，又快速打量一眼室內，最後落於面前的老人身上。

周圍的鄰居大概不會想到，居住在他們身邊的這位平凡老人，曾經執掌未名湖文學院數十載，一生桃李滿天下，堪稱中國文學界的泰鬥級人物，只是他為人處世極為低調，自從退休之後，處於半隱居狀態，很少與外界接觸。

李遠飛有幸師從於老人，是老人帶過的最後一屆學生，得到老人的很多照顧和提點。盡管他畢業後選擇棄文從商，但他從不敢忘記師恩，每年都至少會來拜望兩三次，有時是在首都，有時是在更遠的南方，有時是在這裏，攜帶的禮物等級也隨著他財富增長而水漲船高。

自從知道老人也是遊戲玩家之後，兩人的關系也更進一步。

李遠飛並不隱諱，直接把那本小說的事告訴了老人。

“哦？還有這種事？”老人深感詫異，“不過我對量子力學知之甚少，想來那只精靈定是神異非常……那你決定怎麽辦？”

“因為不知道對方的具體位置，我想請老師出手幫忙。”李遠飛道明來意。

老人沉吟不語。

片刻之後，他已做出決定，說道：“遠飛啊，我退休以後早已不問世事，更無意卷入此類紛爭，恕我無能為力。”

李遠飛在來的路上已經想好說辭，勸道：“老師，這並不僅事關我個人的得失——您以前常說，讀書人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我一直銘記在心。我知道，您對網絡小說的崛起並隱然有取代傳統文學的趨勢而頗有微詞，照這樣下去，傳統文學式微，舉目皆是網絡小說的快餐文化，又如何為往聖繼絕學呢？”

老人的眉毛微揚，顯然被李遠飛說得有些動心。他年紀已經這麽大了，不在乎個人的榮辱，但是不忍看到傳統文學界的日薄西山。

李遠飛進一步勸道：“以您在中國文學界的地位，只要振臂一呼，勢必應者雲集，展開對網絡小說的口誅筆伐，到時候只要順便帶上那本小說，學生就感激不盡了。”

老人又是沉思良久，反復權衡利弊，這才說道：“遠飛，朱子教導我們——人心平鋪著便好，若做弄，便有鬼怪出來。我若答應你的要求，恐怕會平地起波瀾。”

“學生知道，但還請老師成全！這不僅是成全學生，更是為了整個中華民族的未來著想！”李遠飛離座，深深地鞠躬，緊張地屏住呼吸。

老人不置可否，揮手道：“你先回去吧。”

“還望老師三思。”李遠飛知道老師的脾氣秉性，不敢再多勸，把禮物留下，倒退著走出店外，輕輕把店門關上。

老人幽幽地嘆了口氣，輕撫自家貓的後頸，以微不可聞的聲音自語道：“我該怎麽辦呢？”

他的貓喵喵地叫了幾聲，像是在回答他的話，並且將爪子按在了朱子文集的書頁上。

【遊戲提示】：寵物屬性

【通稱】：辟邪貓

【珍稀度】：史詩/傳說級

【特征】：子不語怪、力、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