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最終我在一處海灘上找到了正在憑欄遠眺的太宰治。

從背後看這家夥就像剛從聖杯裏爬出來一樣從頭到腳散發著陰郁深沉的氣息, 然而靠近過去打個招呼再一看

腮幫子上印著道完美的掌痕,印下痕跡的手指節纖細纖長,留著整齊幹凈的指甲尖,應該屬於一位嬌小可愛的女士。

所以……

“又失敗了呢。”我趴在他旁邊的欄杆上踢了顆石子下海, 太宰治跟著也踢了一腳:“是啊, 又失敗了, 大失敗。”

“面貌較好的年輕女孩被陌生男人邀請殉情,反抗才是正確選擇,真的。”第二顆石子被我毫不留情踢下去, 身邊那個沮喪的男人哼了一聲:“好難啊……事情往往會與最初的期待背道而馳,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應該以自殺失敗為行動目標,這樣的話理論上最終成功的可能性將會大大提升, 你覺得呢,吹雪醬?”

失敗了的“自殺失敗”……麽?

“我倒是讀過一篇,有點意思。”我看也不看他,盯著腳下不斷拍打礁石泛起白沫的海浪:“一個流浪漢想被抓進監獄好度過冬天, 他以此為目的偷東西,詐騙,騷擾路邊衣著保守的女子, 結果都失敗了。”

“無關痛癢的小惡行,最後呢?”太宰把臉壓在欄杆上, 嘟起來的臉頰將那個紅色掌印襯得更加顯眼。我忍住笑話他的**清清嗓子繼續:“最後他又累又餓, 被他人種種奇怪的反應嚇壞了,決定洗心革面做個好人,於是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跟隨遠處傳來的教堂鐘聲哼唱贊美詩。”

不等我講完太宰治搶走話題:“然後他就被偶然路過的警察懷疑,進而關進了監獄?真是頗有教育意義的一部好……僅次於這一本呢。”

他指得是那本一向不離左右的《完全**》, 簡裝口袋書,剛好可以塞進沙色風衣的袋子裏。

“所以啊,等你也真正洗心革面,說不定就有哪個好姑娘腦子被上野動物園的野驢踢了願意陪你殉情?”

——前提是到時候你還能舍得揮手與這個世界告別。

太宰治覺得有哪裏不太對,但是又好像很符合他之前拋出的邏輯,百思不得其解之下選擇放棄思考:“竟然很有道理!那我們從什麽地方開始?去買盒鋼筆送給國木田君怎麽樣!”

你就不能想想少捉弄幾次搭档?

“算了,隨你……”就該知道這家夥純屬無可救藥,多揍幾頓或許就好了,“我遇到了點麻煩。”

我決定直奔主題不再和他閑聊:“應該說這個麻煩還有點大。”

太宰治推著欄杆站直,鳶色眼睛裏劃過一抹了然:“吹雪醬都說是個大1麻煩,應該選擇第一時間打報告提交而不是找我聊天吧!”

“不……目前看不到任何端倪,沒有任何證據,但趨勢不太好。”我將“偶遇”陀思妥耶夫斯基前後的變化告訴他:“看上去似乎是外國騙子打算對一個離婚女人騙財騙色,但實際上……沒有哪個騙子能有如此耐心花費半年以上的時間經營醞釀。再說了,我有什麽財色可值得下如此大的功夫?退一萬步講就算陀思妥耶夫斯基眼睛被海蠣子糊住了果真對我一見鐘情……額,這個假設有點惡心。”

拍拍胸口好不容易才沖淡嫌惡感,我側頭繼續道:“正常的追求很難嗎?為什麽要使用催眠或是精神控制一類的手段。除非他需要的是從我這裏得到些只有我才能輕易獲取的東西。也許是信息,也許是情報,都不一定。”

“坂口安吾,以及異能特務科,這才是俄羅斯人真正的目的。”

黑發青年認真聽完我的描述後煞有介事點點頭:“很好辦,直接□□安吾把他騙出來,然後打昏了捆結實扔給陀思妥耶夫斯基處理,等他們兩個之間角逐出勝負我們再報警以‘人身傷害’為名把勝利者抓走,你覺得怎麽樣吹雪醬?”

“……”你這是究竟能有多損啊!

我摁下額頭上憑空冒出的井字:“不怎麽樣,津島美智子小姐,話說為什麽不是你去□□?”

替他處理過那麽多無頭報告,字跡哪裏認不出來。

“吹雪醬不是已經畫了人家的女裝圖去□□過讀者麽,總不能拿同一個人反復使用一個招數吧!”他笑得純潔天真又無辜,被我狠狠剜了一眼:“我還能再畫個你的獸耳娘圖轉手再給你買個生命意外險。”

“啊……不要,這個真不行,謝了。”

話題總算被挽救回了正常軌道,太宰治突然問起一個人名:“芥川龍之介,吹雪醬應該不陌生?”

“額,確實意外的熟悉,你的意思是要將港口黑手黨的力量和我們綁在一起,共同抵禦隨時可能到來的考驗?倒也不是不行,潤一郎,還是鏡花?不,他們兩個都不太合適,潤一郎偏向支援型,鏡花……年齡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