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5頁)

衛放等得天使一走,卻是不知所措,他樓兄怎麽就成他妹夫?這這……品著百般滋味晃蕩到俞子離那,又是委屈又是酸澀,道:“老師,樓兄不厚道啊了,搶了我妹子?他屬野狸的不成,上我家來還要帶走我妹妹。”

俞子離還當他兄妹情深,不舍妹妹離家呢,誰知衛放又一抹淚:“我難得有個相交甚篤又合得來的的知交,如今卻沒了,成了妹夫。”

俞子離不解,道:“這有何不妥,也算親上加親。”

衛放氣得捶胸頓足,對著俞子離就是一通哀嚎,怒道:“那如何並論?他成了我妹夫,如何能一道賭錢胡鬧生事?我妹夫就要老老實實待我妹子好,怎能在外頭胡來?萬一殘了去了,繁繁不是倒了血黴?”衛放越想越傷心。

俞子離哦了一聲,湊近他,誘道:“那也無妨,樓淮祀要是在外殘了,抑或去了,你接了妹妹回家另嫁便是。”

衛放擦淚的手一頓,道:“是上皇賜的婚。”

“上皇賜婚是體面,又不是勒人的繩套。”俞子離笑著道,“樓淮祀要是英年早逝,皇命還能逼人守寡的?”

衛放一想果然如此,放心不少,卻又道:“我知老師在安慰我,老師放心,兄弟與妹夫還是不同的,我懂。”

俞子離滿心納悶他到底懂了什麽。

衛繁卻是有些不知所措,半天沒回過神來,她堂姐姐衛絮都還沒許人家呢,自己怎麽就被定下了親事?還是許給樓哥哥?抱著小肥犬,思及往日相處,頓時手腳都不知放何處,連根手指頭都大不自在。

紅著臉躲進屋中,恨不得哪個人都不見哪個人都不理,摸摸唇角,卻是不由自主地往上翹,兩手摁也摁不下去,捫心自問:願不願嫁樓哥哥為妻?

她……她……她自是無數個願意。這般一轉念,臉上騰得陣陣火熱,又有絲絲密密的泌甜從心尖纏繞著爬到指尖,在指頭上點了一簇火,越發把臉燒得緋紅滾燙 。輕輕拍了拍臉頰,將小肥狗兜進懷裏,藏進被子裏羞澀地笑了。

衛繁這一害羞,隔天就沒給樓淮祀送吃食,可憐還不知道自己婚事那一捺已添好的樓淮祀坐在柿子樹下逆風而坐,望眼欲穿,眼巴巴地盼著孔明台乘風而來,從日升盼到日落,只盼得寂寂高墻鎖春寒。

一夜春風送春雨,隔日整個禹京都知樓衛兩家得上皇賜親,除了樓淮祀。

謝家老爺子一面笑著道:“當賀。”一面叫人備禮,回過頭卻砸了茶杯。樓衛兩家高高興興地結親,還得上皇親賜,體面無雙。他孫兒卻遭了算計,不得不捏著鼻子納了一個孤女為妾,這口氣實在難以咽下去。

謝家胸口憋悶,崔和貞更是度日如年。幼時綺遇成了她一段心事,不曾再遇時,也只作南柯一夢,實在是遙不可及,縱有再多的念頭也唯剩一聲嘆息,緊藏心中,將夾雜的不甘、無奈、綺念通通奪緊夯實,隨塵隨土。

誰知,衛繁來訪,腰間墜著的那只暖玉球,勾起了她所有的雜念,那些夯實的不甘通通化作了毒蛇,咬得人心頭劇痛。

人命天定,何其不公。她們生來就是侯門貴女,錦繡堆中嬌養得一身骨肉,衛絮如是,衛繁亦如是。衛絮與她同是孤女,境遇卻是天差地別,這樣無病呻吟的小貴女哪知真正的艱辛?竟也愁眉緊鎖,目籠輕愁。

衛繁就是更遭人妒,上天何其偏心,獨厚此女。恍恍然,又似回到兒時,她為了答謝小貴人,連夜繡了一只荷囊,忐忑又期盼,不顧天寒,踏著一地積雪,搓著凍出凍瘡的手指,深一腳淺一腳地去寺中尋找小恩人。她知他貴不可言,她繡得荷囊寒酸微賤,卻仍舊想報答一二,聊表心中謝意。

她在寺中轉了好幾圈,好不容易找到他……

然後,她生平第一次嘗到何謂蝕骨的嫉妒。

那個如高山雪,如天邊月,傲慢無雙,又俊俏無雙的小郎君,露出和煦的笑,逗弄著樹下的一個小貴女。

原來他會笑,原來他笑起來這般好看,原來他也有如此耐心,原來……原來她在他心目中不過道邊階草,從未得過他目光的一刹停留。他的舍銀他的搭手,不過他一時的心血來潮,轉眼即忘。

她看看自己單薄的衣角,再看看自己紅腫的手指……她如何與樹下小貴女相提。

她滿心的期盼全化作泡影 ,憤憤回去事剪碎了精心繡的荷囊,她焉配?

他們成了她心頭的刺,在她幾要忘掉時,她又見到樹下的小貴女。貴家女,千嬌百寵,滿臉的稚氣天真。

她的婢女貪心趁著混亂竊留了暖玉球,也竊起了她心頭那根名為妒的刺。時下博賭成風,賭錢博買,她也染得一二習性,賭贏了,她拆掉一對小兒女,若有運,還能為自己博一份前程,賭輸了,她萬劫不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