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0.04 【一更】(第2/3頁)

說完他就走,留她在這頭付了賬。

像是他故意擺闊,卻一毛不拔。

明黛招招手:“走啊。”

秦晁覺得懷中的藥變沉了。

兩人離開醫館,秦晁狀似無意的問:“多少錢?”

明黛轉頭看他,眸光瑩瑩:“你還要補給我不成?”

秦晁一句“補唄”都到了嘴邊,卻在見到她含著狡黠的笑眼時噎住。

他是補不起?

不,他是不想補了。

秦少爺面無表情,對著她猛抖懷裏的東西:“這些,全都是你吃!我補給你,你也好意思要?”

明黛慢慢收了笑,背起手來,踩著輕步往前走。

秦晁聽到她極小聲的嘀咕:“那你還問……”

秦晁沒急著走,看著她的背影。

他忽然覺得,自己剛才在醫館那副挺胸收頜的正直姿態,竟像是無形間學了她。

她就是這樣,或嚴肅或溫柔,或氣惱或玩笑,從不曾佝僂瑟縮。

永遠挺直腰板,下頜或收或揚,嚴肅溫柔時顯嫻靜端雅,氣惱玩笑時顯輕靈動人。

……

秦晁所謂的“好戲”,在秦定方和秦鎮業被官兵帶走時已落幕。

回去的路上,明黛一直在暗中分析這件事。

秦家這兩位公子為何被捕,伺候又會有何遭遇,尚未可知。

但有一點,明黛可以肯定

這事與秦晁有關,且不是他臨時起意幹的。

細算一下,自他入贅朱家再回來,他們兩就成親了。

之後秦晁一副安心養傷的樣子,若非村中忽然起了她的流言,他連那兩日都不會出門。

義清縣大市之隆重,非一時半刻能準備好的。

保守算來,一個月打底。

換言之,或許他們認識之前,秦晁就已經在籌劃這件事。

可他們認識之前,不應該是他正被朱家纏上的時候?

秦心說過,朱家看中秦晁,要他做贅婿,給了一個月準備婚禮。

她是在一個月快到頭時去到秦阿公家中的。

第一次見秦晁,秦心斷定他消失幾日是去揮霍朱家錢財,因而大怒。

那時她只是個不知真相的外人,不好多問。

現在想來,若秦晁那時並非外出逍遙揮霍,他去做什麽了?

毋寧問,他離開淮香村後,通常會做什麽?

胡飛說,他們三人是做工時認得的。

秦晁為人仗義,聰明又細心,幫襯他們許多。

時間一長,便以兄弟相稱。

這話,明黛只信一半。

他們的相識或許是真,但這當中發生的是,胡飛定然有所隱瞞。

明黛雖沒進城務工過,但想也知道,以務工為生,還不得哪裏有活哪裏鉆,勤快才有飯吃?

至於秦晁。

他在村中呆了多日,悠閑自在,除了吃就是睡,哪像個處處找活幹的務工漢子?

最重要的是,秦晁可比尋常務工為生的漢子闊綽得多。

買果脯時,他張口就要買全部,連錢袋都摸出來了。

帶她吃那麽貴的面,出去訂價錢翻倍的客房。

還有剛才在醫館,他那語氣,就差將“不差錢”三個字刻在臉上。

但正如他所說,病是她看,東西是她吃,錢也應該她自己付。

所以,趁著他去取藥,她搶先付了。

……

想到這裏,明黛心中有些郁郁。

原以為多些努力與真誠,秦晁總會信她,進而願意與親人坦誠相對,不負他們所望。

他此次松口帶她來“痛快的回擊”,是她的努力有了進展。

但其實,他根本就是一堵銅墻鐵壁。

今日有她沒她,這裏的事都會發生。

他不是忽然被激起血性才帶她來這裏。

他是早有籌謀,恰好發生了村裏那些事,破例開恩帶她來。

“努力有進展”一說只是她自作多情,明黛可以接受。

但她想不通,秦晁既然都能做到這一步,反過來給秦家人下套,為何就是不與秦阿公說半個字。

秦阿公若知他有此大能,必然欣慰,何至於落到如今時日無多的境地。

而秦晁,明知會氣到阿公,令他心急擔憂,他仍然隱瞞。

同時,他又為阿公擔心難過,甚至遂了阿公心願,答應這門婚事。

非常矛盾。

胡飛和孟洋的嘴巴太緊,時時向著秦晁,說也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

明黛暗自嘆息。

若是有人能來給她答疑解惑,該有多好。

……

這一路,秦晁察覺身邊的人一直默不作聲。

觀其模樣,似乎在苦惱什麽事。

秦晁略一思索,低頭看看懷中的藥材,大致明白了。

她怕是還在為記憶的事著急。

她想知道自己是誰,想找到家人。

而她找到家人時,也是離開這裏的時候。

這一刻,秦晁忽然有些後悔。

他不該被那副畫打動,一時頭腦發熱,將她一起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