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秦晁回了房間, 胡飛屁顛顛跟進來。

秦晁看著他:“還不走?”

胡飛正將茶案搬開,準備用軟席和坐墊拼張床,聞言搖搖頭:“我不放心。”

胡亂弄了一下, 他一屁股坐下, 兩臂搭膝:“哥, 你給我交個底, 到底還想不想和嫂子過。”

秦晁沒說話, 斜斜靠在臨著走廊的窗邊, 不知道在想什麽。

胡飛:“拋開其他原因不談,單說解爺這人, 疑心重路子野,跟他做事的確不能兜底。”

“當初你帶嫂子來,我和老孟以為你是迫不得已,所以配合你演戲。”

“可是晁哥, 咱們認識多少年了?有些事情,我和老孟看的最清楚。”

“對待嫂子的態度上, 你不止一次變卦,最後居然帶她出席解爺的慶功宴,還要她當眾敬酒,這擺明是不給你自己退縮後悔的機會,要定人家了。”

胡飛沉沉一嘆:“而且,你做事什麽時候分過神?”

“剛才你還說,解爺要你接手陵州的事,可嫂子一出現, 你就什麽都顧不上了。”

“晁哥,齊洪海是陵江的頭頭,哪怕咱們占了岐水的優勢, 現在還鬥不過齊洪海。他可比秦家難對付的多。”

“就算為了不耽誤正事,你也趕緊同嫂子和好,把心定住吧。”

“就你剛才那態度,我都怕我一走你們倆會打起來!可不得留下來看著你!”

胡飛話音剛落,外面傳來夥計的聲音。

明黛要的飯菜都好了。

窗戶半敞,秦晁悄悄探眼,瞄見夥計送來一碟青菜,一疊醬牛肉,一盅湯,一碗堆尖的米飯。

他不由皺眉。

以她平時的飯量,這點東西能從早上吃到晚上。

而且,醬牛肉是冷硬之物,男人喜歡拿來下酒,大口嚼咽,夠味還管飽。

可她?

胡飛燉到極爛的藥膳,她都要小口小口吃,每口都咀嚼好久。

然而,兩刻鐘的時間,隔壁房門又開了。

她喊來夥計收拾餐盤,秦晁飛快瞟了一眼,頗為意外。

青菜和飯湯都吃光了,大概還是受不了醬牛肉的冷硬,碟子裏剩了幾片。

秦晁眼尖,甚至瞄見一塊切得較厚的醬牛肉上,落了幾道齒印。

腦中不覺浮現出她左咬又咬與一塊醬牛肉作鬥爭的模樣。

又或是,把那塊醬牛肉當做了誰,泄憤一般的咬。

吃相一定毫無優雅可言,齜牙兇目,又很苦惱這肉怎麽這麽難啃,最終遺憾放棄。

秦晁嘴角挑了一下,她今日吃的真多。

隔壁傳來開門鎖門的聲音,秦晁當即往窗邊一藏,窗戶縫中一閃而逝的身影,竟穿著男裝。

外面天色已漸漸暗了,她這時候還能去哪?

看一眼打定主意要留下的胡飛,秦晁丟下一句“隨你”,追出門去。

“哎,哥你去哪啊!”胡飛追出來,秦晁已跑出很遠。

他叉腰嘆氣,轉身回房時,發現隔壁的房門鎖了。

嫂子也出門了?

……

明黛作男裝打扮,取了面紗和頭巾,戴頂帷帽。

抵達約定地點,人已等在那。

明黛懊惱自己吃的太慢,連忙趕了幾步:“良姑。”

良姑衣裳做得好,生意便做的任性,往往天還沒黑,便關鋪子小酌吃酒去。

今日,她破天荒沒去小酌,而是在此等候明黛。

“我來晚了,良姑莫怪。”

良姑打眼一看,發現她穿著男裝。

果然是生的好,穿什麽都好,老天爺賞的飯,搶都搶不來。

良姑笑笑:“我也剛到,你可曾用飯?”

“用過了,不敢耽誤良姑太久,還請良姑引我見東家。”

良姑擺擺手:“好說,我與他是多年老友,你這都是小事。”

看出明黛心急,良姑不再客套,令她去了距離裁縫鋪不遠的一家書肆。

大虞憑借科舉考試選拔人才,凡有抱負者,皆可憑此爭得一個入仕為官的機會。

但對於寒門士子來說,讀書仍然是一件來之不易的難事。

要寒窗苦讀,就不能花費過多時間務工務農,易成家中費力供養的負擔。

不止如此,就連書冊都來之不易。

往往是從教書老師那處借得書冊,學生們一一傳閱手抄。

但先生的藏書終究有限,學生們若想博覽群書,又不認得藏書豐富的人,還得跑書肆。

然而,書肆的書都是手抄裝訂,價格貴不說,還不是時時都有。

所以,書肆往往會雇人抄書。

良姑與書肆掌櫃是故交,又因與明黛在制衣品味上不謀而合,一見如故,遂替她做了個引薦。明黛幫書肆抄書,不收錢,只想借閱書肆內的遊記和話本。

“您看看。”明黛抄了一首詩,雙手遞給掌櫃。

書是要賣錢的,所以並不是會寫字都能掙這口飯,還得寫的好看,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