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10.17【一更】(第3/4頁)
明黛捕捉了秦晁全部的反應,不動聲色,繼續為他推拿。
但這一次,他再沒放松。
又按了一會兒,明黛手都疼了,秦晁擡手按住她的手,撩起一溜水聲。
“不必了。”
他把她的手推開,伸手拎過搭在另一邊的澡巾,擦拭頭臉。
明黛看見他背上斑駁的傷痕。
“作為新婦,總該拜祭婆母。我與阿公談及時,他也……”
秦晁於水中轉過身,嘩啦一聲水響,他直直盯住她:“不然,你還是出去吹風吧。”
這是不願談了。
明黛與他對視,並未作答。
秦晁點點頭:“你不出去是吧?那我出來了?”
他瘋起來是真瘋,雙手按住桶沿直接站起來。
明黛幾乎是落荒而逃。
出水聲嘩啦作響,秦晁看著尚在輕擺的門板,勾了勾唇。
男人長腿一邁,跨出澡桶,上半身赤條流水,下半身卻穿的嚴嚴實實。
褲管蓄了水,濕噠噠貼在腿上,一出水才覺難受。
他寬衣時,她背過身直挺挺坐著,並不知他只脫了一半。
雖故意耍弄她,卻也沒來真的。
知她害怕,也不想真被她看成什麽色中餓鬼罷了。
秦晁臉上的輕浮之色淡去,雙手撐在桶邊,傾身看著水中的人影。
拜祭母親。
他有什麽臉去拜祭母親……
明黛沖出門外,扯了面紗作吐納。
嘴巴硬,脾氣爛,不要臉,臭流氓……
一口氣在心裏罵了十幾句,這陣急火才過去。
很快,秦晁收拾妥當,出來找她。
“睡了。”他伸手在門板上敲兩下,轉身進屋。
秦晁已在地鋪躺下,竹屏隔著地鋪與床,並無半點逾矩。
明黛看他睡得舒坦,越發覺得雙手發酸。
剛才為讓他松懈,她按得十分賣力,結果舒服都被他享了,她卻什麽都沒問出。
他對母親的事,比她想象的更敏感。
就像他前一刻還能談笑風生,下一刻見到秦家人,能瞬間溢出敵意。
這些尤似本能般的反應,是他經歷過去那些苦難時,一點點刻入骨血的。
不是她稍加外力可以幹擾。
……
長安,明府。
長孫蕙去過衛國公府後,回來後沒有去任何地方,她每日都陪著明玄,與他一起讀明靖的家書。
明玄總覺得她回長孫府是發生了什麽,奈何當日去的家奴護衛都被她封了口。
他一問,她便拿話堵他。
這些年,明玄最清楚妻子夾在他與母家之間的難處,索性也不問了。
但是隱隱約約的,他覺得妻子像是在等著什麽。
果然,兩日後,宮中內侍來府,奉皇後口諭,請明夫人進宮一敘。
明玄的第一反應是,宮中終於也安耐不住,要來問了。
黛娘與太子的婚事,生變已是必然。
“如今,黛娘和媚娘的事傳的沸沸揚揚。皇後定會談及大婚之事,你要怎麽說?”
長孫蕙對鏡梳妝,自鏡中沖他笑笑:“既生變,那就變吧,本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明玄苦笑一下,不再多言。
……
長孫蕙獨自進宮,身邊只帶了一個鄒嬤嬤。
鄒嬤嬤:“夫人在國公府鬧得那般厲害,皇後卻在兩日後才召見,真是沉得住氣。”
長孫蕙笑笑:“倘若她立即就召見我,豈不是恰好證明,她時時刻刻留意我們的動靜?”
鄒嬤嬤皺眉:“所以等了兩日才宣見,是為避嫌?”
長孫蕙:“是自作聰明。”
“黛娘是準太子妃,她身為皇後,外頭風聲一起,她時刻關注才是正常。”
“我與夫君離長安數日,等於黛娘與媚娘出事的佐證。”
“我們回長安當日,她立刻召見都說得過去,何須延這兩日?”
長孫蕙冷冷道:“分明是知道我回府鬧了什麽,又知道了些什麽,故作淡定。”
……
入到宮中,皇後正在佛堂。
內侍請長孫蕙稍候。
“娘娘知兩位娘子出事,日日為她們祈福,娘子們吉人自有天相,明夫人安心勿憂。”
正說著,皇後緩緩而來。
她面色憔悴,見到長孫蕙,眼眶倏地紅了:“妹妹……”
長孫蕙起身行禮,“娘娘萬安。”
皇後連忙握住長孫蕙的手,“快快免禮。”
剛拉著長孫蕙一同入座,皇後便問:“外面傳的,都是真的嗎?”
長孫蕙默了一瞬,才道:“一日沒有找到人,就一日不能定論。”
皇後張口無言,眼淚先流出來。
“你的感受,我是最懂得。”
“昭兒沒的那年,我也生不如死。原以為這一生再不會經歷那樣的痛,卻沒想,又輪到黛娘。”
她面含熱淚,字字泣血:“我是真心喜歡這孩子,才一心想撮合她與太子……”
長孫蕙靜靜地看著皇後,啞聲道:“我也是如今,才切身明白了娘娘當年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