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小酒窩。)(第2/5頁)

更何況……他還有湛淵。

原本屬於裴渡的神劍湛淵,哪怕在劍冢認了主,不也還是被他奪了過來。他有修為護體、神兵加身,湛淵劍無往不勝,裴渡拿什麽贏?

――他絕對不可能輸!

裴渡出劍的速度越來越快。

他斂了平日裏的笑意,目光比天邊一輪清月更冷。饒是在幻境外看熱鬧的修士們也能一眼看出,裴二少爺快要支撐不住。

太快了。

他的劍法變幻莫測,每一個招式都嫻熟至極,裴鈺剛匆忙接下上一招,下一道劍風就已經倏然落下。

青年節節後退,身上被劍氣劃開數道狼狽不堪的口子,眼底盡是猩紅血絲。

他怎麽可能會輸。

像裴渡這種出身低賤的臭小子,分明只能――

暈染開的夜色裏,隨著晚來風急,響起一道宛如龍鳴的悠長劍鳴。

裴鈺見到白衣少年安靜的黑眸,與他被晚風撩起的一縷碎發。

以及飛濺而起的一束殷紅血跡。

四下兀地消弭了所有聲息,劍擊的脆響、越發急促的呼吸、心臟的狂跳,一並在這一刹那,融進虛無長夜裏。

他被刺中了。

他曾設想過自己會輸,但從未想到,竟是以如此狼狽、毫無還手之力的方式迎來慘敗。

之前的囂張與方才乍一對比,像個打臉啪啪響的笑話。

他明明是高不可攀的裴家血脈,明明……拿著絕不可能落敗的湛淵。

……怎麽會這樣?

不止他,幻境之外的圍觀群眾同樣目瞪口呆,對這個結果始料未及。

偌大的玄武境內,出現了一瞬寂靜。

“我的天呐――”

圍在謝鏡辭與裴渡鏡前的修士裏,刹那間爆發出一聲大笑:“裴渡贏了!牛,太牛了!這才過去幾個瞬息!越級殺人誠不欺我,絕妙啊!”

這道聲音如同一粒火星,落在死寂無聲的草垛裏,立馬點燃滔天熱浪。

“太快了太快了,方才發生了什麽?我一點兒也沒看清!”

“絕!武器和修為樣樣不如人,他是怎麽做到處處壓上裴鈺一頭的?”

“贏了贏了!這次問道會的頭名有著落了!”

他們這邊熱火朝天好不熱鬧,反觀裴鈺鏡前,就安靜得與死寂無異了。

“這個,白夫人……”

站在白婉身側的修士小心翼翼看她一眼,試探性開口:“勝敗乃兵家常事,那個,說不定……”

他話沒說完,就被白婉的滿目戾氣嚇了一跳,乖乖閉嘴不再出聲。

氣壓低沉得可怕,衣裝華貴的美艷婦人暗自攥緊雙拳,任由指甲深深陷進皮肉。

那混賬小子……

縱使她有百般怨氣,也不可能在此地發泄,只得硬生生把怒火咽回心底,對身旁侍女冷聲道:“走。”

婦人離去的背影冷硬如箭,不消多時,便消失在在場所有人的視野裏。

修士們面面相覷,半晌,在原本靜默如哀悼會的空間裏,爆出噗嗤一聲情不自禁的笑,以及另一道豪情萬丈的吼聲。

“裴渡厲害,謝小姐厲害――!”

“誒誒誒,這面鏡子怎麽慢慢開始黑了?”

“笨,裴鈺快死了,還能看到什麽東西?咱們換陣地啊!謝鏡辭到底是怎麽在妖族稱王稱霸的?強無敵啊!”

*

裴鈺的確快死了。

那一劍正中他胸口,凜冽靈力層層爆開,每一道都能撕裂他的血肉與筋脈。

玄武境畢竟只是幻境,在其中死去,只會讓神識被強行踢出。

直到現在,眼看自己的身體與劍一點點變得透明,他還是不願接受現實。

裴渡拿著把不知名的劍,居高臨下看著他。

這道注視極為短暫,仿佛他是只不值得給予眼神的蟲,很快,那道白色的影子便倏地轉身。

裴渡想去謝鏡辭身邊。

沒想到甫一扭頭,就見她已經來到自己身邊。

少年微微頷首,顯出臣服般順從的姿態:“謝小姐。”

“二少爺這把劍,真是有夠漂亮。”

謝鏡辭語氣淡淡,絲毫不去掩飾眼底的嘲弄:“這偷來的東西,用著應該不怎麽順手吧?”

一想到幻境外還有無數人圍觀,裴鈺氣到周身戰栗,奈何傷口疼得厲害,讓他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神兵利器固然是好,但劍畢竟是死物,用得如何,還得看執劍的人――廢物哪能發揮寶劍哪怕一成的價值啊,你說呢?”

她說罷移開視線,不再去看他最後一眼,目光一轉,落在不遠處滿是血泊的空地上。

無論對象是妖是魔,裴鈺的屠殺一向毫不留情。

鮮血幾乎凝成了蜿蜒而下的小河,在夜色中顯得尤為詭譎幽異。在血泊中央,平躺著一只正在瑟瑟發抖的兔子,腿上血肉模糊,想必是受了劍傷。

林風微動,身著紅衣的女修輕邁腳步,緩緩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