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小酒窩。)(第4/5頁)

唯有謝小姐不一樣。

她願意誇誇他。

裴渡微低了頭,抿唇應她:“嗯。”

“還有啊,湛淵是你的劍對吧。”

說起湛淵劍,謝鏡辭似是生出了些許氣惱,下意識蹙起眉:“若不是玄武境是假象,我當場就把他手裏的劍給奪過來了。都說劍修愛劍如愛妻子,他搶你老婆,這能忍嗎?”

――裴鈺膽敢搶走謝小姐?

裴渡指節一緊,頭一回帶了點孩子氣地回答:“不能。”

他的語氣又委屈又正經,仿佛當真經歷了一場喪妻之痛,謝鏡辭聽得噗嗤一笑,也學著裴渡的模樣正色道:“對啊!所以來日方長,我們定要把它給奪回來。你老婆就得是你的!”

湛淵身為裴渡的本命劍,聽說當時在劍冢得來時,頗費了一番功夫。

要把它拱手相讓給裴鈺,簡直比吃蒼蠅更讓她惡心。

她義憤填膺,一旁的裴渡卻不知怎地低了頭,雖然薄唇微抿,卻還是能看出嘴角揚起的笑意。

謝鏡辭稍稍湊近了點。

少女清淩悅耳的嗓音貼近得猝不及防,當她開口,裴渡隱隱感受到一股清甜的熱量:“你別動。”

猝不及防聽見這道聲音,他很聽話地頓住身形,茫然對上謝鏡辭的目光。

床頭的燭火明滅不定,悠悠一晃。

他們坐在木桌兩頭,桌面並不寬敞,她不過是稍微湊近一些,就已經近在咫尺。

裴渡不明白她的用意,只能感到屬於謝小姐的視線流連於側臉之上,如同擁有實體,每個輕撫與轉折都激得他脊背一麻。

“我突然發現,”她說著嘴角一彎,“裴渡,你笑起來有酒窩G。”

……酒窩。

裴渡茫然眨眼,聽她有些失望地繼續道:“啊,沒有了。”

他退去笑意,酒窩自然會消失不見。

謝小姐……對它很感興趣嗎?

這個念頭匆匆閃過,不等裴渡做出回應,忽然見她用手撐起側臉,略微偏了頭,一雙漆黑明麗的眼如月牙半勾,被燭光映出點點亮色。

“裴渡。”

“嗯?”

“今日你拔劍的時候,真是把我震撼到窒息。天哪,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清絕出塵、劍術無匹的男人!每個動作都在我的尖叫點上反復橫跳,當時的我想向整個修真界,不,整個世界宣布,裴渡就是最帥氣最優秀最厲害的劍修!”

她第一句話剛出口的時候,裴渡就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發出徒勞無功的反抗:“謝小姐,請……請不要取笑我。”

但這仍然無法阻止他陡然紅了臉,情難自抑地低下頭,勾唇輕笑。

“這哪裏是取笑?”

謝鏡辭陰謀得逞,極其得意,見狀毫無預兆地擡手,找準右臉上微微凹陷的酒窩,飛快戳了戳:“這叫計策。”

軟軟涼涼,奇妙的手感。

坐在對面的少年兀地僵住。

“我很少見到酒窩,一直很想摸一摸。”

她心情似乎不錯:“之前從沒發現過,一定是因為你很少對我笑的緣故。”

不過真是奇怪,她和裴渡認識了這麽久,居然從頭到尾都沒察覺到嗎?

裴渡不知在想什麽,抿著唇沒出聲。

他突然之間不再說話,謝鏡辭莫名有點慌。

“你不喜歡被戳那裏?”

她試探性小心道:“好啦,之前我的那段話全是肺腑之言,裴渡就是我心裏的劍修第一名,誰都比不上,真的真的。”

“謝小姐一直想……試試那裏?”

裴渡應得有些遲疑。

他猶豫好一會兒,怎麽也不好意思直接說出那個“摸”字,便尋了個相近意思的字詞用來代替,很快聽見她不答反問:“怎麽了?”

少年放在木桌上的指尖一動。

四下皆是寂靜,連風聲都聽不到,因而將他的嗓音襯得格外清晰。

裴渡心口像在被火燒,強忍下頭腦裏蔓延的熱氣,沉聲問她:“還想……試一試嗎?”

謝鏡辭沒做多想:“嗯嗯!”

答完了,才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等等等等,再、再試一試?裴渡他這是什麽意思?

這回輪到謝鏡辭愣了神。

她呆呆的模樣可謂絕無僅有,裴渡被逗得揚唇輕笑,見她仍然沒有動作,低聲喚了句:“謝小姐。”

這道聲音很低,噙了溫溫柔柔的、近乎於縱容的笑意。

謝鏡辭只覺得大腦轟地一下爆開。

緊接著下一瞬,手腕上便覆下一層冰涼的柔意。

裴渡抓住了她的手。

謝鏡辭覺得她快要死掉。

少年人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與之相比,她的右手便顯得小小一團,仿佛沒生什麽骨頭。

燭光下少年人的面龐清朗如白玉,不知是映了燭光還是別的什麽緣故,暈開濃濃的緋紅。

在學宮裏,裴渡是出了名的禁欲疏離,恐怕無論是誰都想不到,他竟會有像這般長睫輕顫、隱忍而局促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