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頁)

當然是個人都沒想到江祁景的底線會這麽低,會在……

雲及月當然不會把真相說出來,只是含糊其辭地概述了一遍他們的對話。

秦何翹:“……”

她看著雲及月精致妝容之下的懨懨神情,嘆氣道:“他不在乎的話,你說這些除了氣死自己以外,對他沒半點影響。”

雲及月白凈纖細的手指絞在一起,隔了一會兒才回:“但起碼能讓我輸得稍微好看點吧。”

秦何翹不說話了,將墨鏡懟到雲及月臉上,遮住她眼底的漫漫水霧。

眼前模糊的一切都被墨鏡片蒙上了灰調。

像她婚禮那個晚上灰暗蒙蒙的夜色。

媒體說那是場“世紀婚禮”一點都不誇張。光是她用來壓頭紗的天鵝絨紅色尖晶石王冠就用了上百顆鉆石。作為重頭戲的鉆戒更不用提。

雲及月從來沒有這麽緊張過。

即將給自己戴上婚戒的那個人,不是其他人眼裏冷冰冰的商業聯姻對象,是她喜歡了整整八年的男人。

結婚前三天,她每天都在化妝間裏試妝,不停地問爸媽問哥哥問秦何翹到底哪種樣子好看。

用了上百只口紅,差點得了唇炎。一邊抿唇膜一邊淚眼汪汪地問秦何翹:“我嘴角腫了,他會不會覺得我很難看?要是他看我口紅特別明顯,誤會我喜歡濃妝艷抹怎麽辦啊?”

秦何翹搖了搖手指:“放心好了,江祁景認定了和你結婚,說明你們兩個這叫兩情相悅。情人眼裏出西施懂不懂?更何況你素顏的樣子人家見了上百回了。”

婚禮當晚回到左河香頌時,她知道江祁景會有額外的應酬,乖巧地等著他,從晚上八點到淩晨一點。

等來的是江祁景打來的電話,短短八個字:“做戲而已,好好配合。”

她沉默了一會兒,嗓音啞得說不出一個音節。

也許什麽東西都是有限度的。

以前他們說了太多的話,把以後的話都說完了。

只剩下無聲的沉默。

第二天,江祁景的秘書有理有據地收走了她的婚戒。

“我可以買……”

“雲小姐——或者說江太太,江總不想要你留下這枚戒指,去肖想不該想的東西,你能聽懂嗎?”

雲及月沒聽懂。

所以不久後,那次忽如其來的高燒就給了她上了一課。

她不喜歡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向來都是請專門的私人醫生。但那次,兩位私人醫生完全聯系不上。

傭人說他們在診所走不開,正奉了江祁景的命令照顧其他人。會派助手過來給她看病。

她對助手沒什麽意見,只是發燒燒得頭暈時特別想江祁景:“那江……”

“抱歉,先生說他還有事。”

她想,一定是有些特殊原因才會這樣的。她不能鬧脾氣,不能丟了江太太的顏面,要顧全大局。

然而第二天等來的是江祁景和席暖央的緋聞頭條,是對她的信任和懂事徹頭徹尾的嘲弄。

她第一次處理輿論,一個人發著燒,忙得不知所措,連哭都來不及哭。

最後差點對江祁景發了脾氣:“你讓醫生照顧的是席暖央嗎?我從沒覺得你派的助手不夠好,可是,可是你留給別人的是我們的家庭醫生——”

那天的江祁景格外俊美,也格外涼薄:“江太太,需要我再提醒你嗎,我和你,並不是我們。”

聲音驟停。

男人拍了拍她的臉,嗓音低沉誘哄:“聽話。”

……

時至今日,雲及月還是沒明白江祁景對“聽話”的定義。

怎麽會有人覺得會花錢會敗家、不操心家事的女人算懂事聽話的?

早知道以前就不喜歡江祁景了。現在過著除性·生活外一直喪偶的婚姻豈不是美滋滋?

越這麽想著,雲及月越覺得鼻頭有些微微泛酸。

可能是錯覺吧。

都這個時候了,她怎麽還會為了江祁景不愛她這件事情而難過。

明明從被他警告的那一刻開始,她就乖巧且自覺地把目標從和江祁景恩恩愛愛過一輩子,改成了“只能和江祁景過一輩子就行”。

秦何翹有些擔心:“及……”

“沒哭。”她唇角揚了揚,“我習慣了。”

林薇並沒有察覺出她的異常,熱情地攬著話題:“及月,T家這款鉆石好漂亮,你要競拍嗎?”

拍賣台的投射屏上有360°高清圖。拍賣官徐徐介紹——這是一首用粉鉆雕刻花體拉丁文而拼成的中世紀情詩。三十萬美元起拍,價格不高,但象征的浪漫意義便足夠大做文章。

雲及月撇了撇唇:“全世界都知道我不喜歡粉鉆。”

她的婚戒就是粉鉆。

江祁景後來給她送的、當做補償的粉鉆戒指都被原路送了回去,借口是“不喜歡”,實際上是因為她這個人有種奇怪的執拗。

——如果他不願意給她最好的,那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