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墜海

相野收了一路的花。

後頭的人大多是跟風,而且相野長相出挑,是即便跟電視上的明星比都不會輸的長相,給他一枝花也沒什麽,圖個開心罷了。旅遊景點嘛,好看才是王道,讓相野抱著花走上一遭,幾乎等於變相宣傳。

不少遊客也被他們吸引,或直接或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機來拍他們,這是相野自己都沒料到的結果。

眼看人越來越多,相野壓低了帽檐。邢晝見他不喜,而且他們也不適合過多地暴露在大眾視野裏,於是迅速瞥了眼四周的路,抓住他的手腕,閃身避入小道。

小道後面就是一堵墻,兩人很快就翻·墻而過,只是相野懷裏還抱著花,不方便,所以邢晝托了他一把。

“小心。”邢晝托了他一下才發現,相野訓練了那麽久,也經歷過了實戰,但腰身還是很纖細。隔著夏天薄薄的衣料摸上去,是溫熱的。

他迅速松手,相野也沒多在意,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確認腳步聲都過去了,便又打量起四周的情形來。

他們翻進了一座土地廟。

這座廟很小,只有一間屋子,環形的圍墻把屋子圍起來,而他們所在的位置就在屋子的後面,跟圍墻的夾縫裏。

廟門是開著的,只是這廟太小了,坐落在村子的角落裏也很不起眼,所以此時一個遊客都沒有。相野和邢晝隨意轉了轉,把花供奉在了佛前,便又一身輕松地從正門出去。

從剛才一路打聽到的消息來看,褚秀秀一家人都沒多大的問題,風評還不錯。小漁村整體給人的感覺也是個民風淳樸的小村莊,因為要做外地遊客的生意,所以對遊客的態度也很好。也許是旅遊業剛起步的原因,這裏也沒有太濃厚的商業氣息。

臨近傍晚,褚秀秀回來了。

她穿著涼鞋和碎花裙,偏黃的頭發紮成兩個馬尾辮,頭頂著跟相野同款的漁夫帽,很青春靚麗的打扮,只是手裏拖著個書包神情萎靡,走著走著還拿頭撞墻。

相野和邢晝就躲在另一側的樹後看她,清晰地聽到“咚、咚”兩聲不禁感嘆這位姑娘還真是頭鐵。撞完墻她又繼續往家走,路遇一個挑擔的村民,對方跟她打招呼。

“秀秀啊,又上完補習班回來了?”

“是啊。”褚秀秀立刻打起精神,應得乖巧。等兩人擦肩而過,她又重重嘆口氣,仿佛身上壓著千斤的重量。

八月初,正值暑假,馬上就要升高三的褚秀秀正在上補習班。在那篇扒一扒的帖子裏,原本的褚秀秀內向、文靜,成績中上,是個學校裏很常見的不怎麽起眼的女孩兒。可她墜了一次海,就像留下了後遺症,變得經常會頭痛,不光成績大幅下滑,有的時候甚至還交白卷。別問,問就是頭痛,做不了題。

不光如此,她的性格也多多少少變了。

樓主說,他有一次看到褚秀秀把學校裏的小太妹堵在廁所裏一頓打,那耳光打得哐哐的,但沒人信他,因為出現在人前的褚秀秀還是那副普通又柔弱的模樣。

網上說什麽,說這叫白蓮花。

此刻的褚秀秀,除了撞墻的行為看起來稍有些怪異之外,暫時還看不出什麽名堂。兩人目送她進屋,屋裏很快便響起褚彩霞對女兒噓寒問暖的聲音,廚房的燈也隨之亮起。

當飯菜的香味從中飄出時,陸文也回來了。他比起妻子來說要老相一些,皮膚曬得黝黑、粗糙,身材偏精瘦,但作為一個靠打漁為生的漁民,這樣的形象也很正常。

一家三口進入晚飯時間,相野和邢晝看了一眼,確認了監控的位置,這才離開。托旅遊開發的福,小漁村的各個路口都安裝了監控,其中有一個正好能拍到褚秀秀家。

晚上七點,兩人在一家海鮮大排档見到了附近派出所的民警。褚秀秀報案那天晚上,正是他接的警,第二天褚秀秀墜海,出警的人裏也有他。沒辦法,派出所不大,人手有限。

“請問二位……”民警是個二十幾歲的小年輕,叫阿平,特地換了便衣過來的,剃著寸頭,濃眉大眼的,很精神。

“別緊張,只是找你了解點事情。”邢晝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阿平坐下,雙手規規矩矩地擺在膝蓋上,眼睛裏卻暗含興奮。今天大領導突然找他,說京州來了特派員,秘密辦個案子,讓他配合,可把他激動壞了。

待邢晝開口提到褚秀秀,他愣了愣,“她啊……她怎麽了嗎?”

相野嘬著冰可樂,漁夫帽壓得很低,不說話,但藏在帽檐下的眼睛正仔細觀察著阿平的表情。

邢晝負責交談,“我們想知道5月1號發生在海邊的事情,那天晚上,褚秀秀為什麽會墜海?”

阿平撓撓頭,“哦,那件事啊,我記得。那天正好是勞動節,海灘上有篝火晚會來著,我和同事都在那兒執勤。褚秀秀墜海的時候,是晚上十點多了,小姑娘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大晚上的一個人跑去劃船,還掉進了海裏。幸好海灘上人多,她也命大,給救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