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黑篇 第四章(第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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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來到天重,小謝自然遠接高迎,只是一直怪我為什麽有傷才來天重,平常不來看看他。我也被他說得挺不好意思,自從和小謝分別以來,我腦子裏一直在計劃著對付二黑,想想在天重療傷時小謝那麽裏裏外外地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心裏有些愧對他了。好在有二哥給我打了圓場,對小謝說:“他回家後就讓他爸爸給嚴管啦,他爸爸平常都不上班了,就在家看著他,再說了,從他家來咱這兒一趟也不近,你就別說他了!”小謝聽了也就不說什麽了。隨後寶傑也趕到了,李斌叫寶傑和亮子開車出去買酒、買菜。小謝和石榴為我拾掇床鋪,找換洗的衣服。小謝要領我先去廠裏的澡堂子洗個澡去,但是讓二哥給制止了,二哥怕在公共澡堂子去洗澡讓別人看見傷口,就說:“先等會再說吧,一會兒咱喝完酒,他們都走了,小謝你去拿車間的大不銹鋼槽子,咱就在這兒弄點熱水洗洗得了,別回來再把傷口弄感染了。”

這頓酒對我來說,絕對是及時雨。由於傷口的感染,左前胸和做胳膊已經紅腫一片,連脖子都扯得一起腫起來了,“騰騰”地跳著疼。我強忍著,盡量不在臉上帶出痛苦的表情,只是因為還在發燒,多少有點打蔫兒。我那天得足足喝了不下七八兩白酒,喝得我天旋地轉,只求傷口的痛感能麻木一些。待我再一次從疼痛感中醒來,已經是轉天的上午了。二哥和小謝去車間上班,屋裏有小石榴和寶傑,還有一位讓我意想不到——李斌也留了下來。李斌在寶傑他們幾個人當中是說了算的角色,一般像這種事情他不會出頭,更何況還在天重留了一宿來陪我。如果不是他後來對我說了一席話,我當時還真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一見我醒了,石榴趕緊湊過來,把已經弄好的洗臉水端過來,擰了一條毛巾讓我擦把臉,再刷刷牙。李斌在一邊看著我倆說:“這小石榴絕對是你合格的跟包兒啊,對你照顧得太周到了,我身邊怎麽就沒這麽一位呢?一個個都比我架兒還大哪!”我從心裏就不愛聽他這句話,這不給我和石榴中間架秧子嗎?石榴和我那是一種多年默契形成的關系,我和石榴是不分你我的。李斌這一句話不知他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叫我和石榴都挺反感,但也不能掛臉上帶出來,就沒接他這句話。李斌有些尷尬地給我點了一根煙,在我對面坐下,我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他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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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斌抽著煙吐出一溜煙圈,用他那一貫傲慢的語氣和我說道:“墨鬥,咱們怎麽說也是同學,又住一個門口,就算把這些都拋開,咱還算半個發小吧?你和二黑這場事兒,你知道你跑了以後是個什麽情況嗎?”我問他:“能有什麽情況?事有事在,快意恩仇,我和他現在是兩敗俱傷,還能怎麽著?”李斌嘿嘿一笑:“要不說你想得簡單呢,你還別怪我口冷,我也是認為咱關系到了,我才得好好跟你聊聊,當然這也提不上誰給誰托屜,只不過我拿你當我自己的弟兄,要不你頭一次和二黑硬碰時,我也不會在四海居給你接風了,我有什麽想法,我估計你不會不明白吧。”還沒等我說話哪,小石榴愣頭愣腦來了一句:“有什麽想法你就痛快說唄,他這會兒又不好受,你就別拐彎抹角繞彎子啦!”要按當時在我們這幫人裏李斌的地位,石榴這句話好像有那麽點“犯上”的意思了。我眼看著李斌聽完石榴這話後,瞪了石榴一眼,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是在咬牙,臉上略有不快之意,雖然並沒馬上發作,但是屋裏的氣氛已經凝固了起來。

不知道各位能不能理解小石榴說這句話的意思,石榴真的是除了我誰的賬都不買,他從來不到處摻和,而且他誰也不怕,認準一個人好,死心塌地地跟你死膘,其余都是老窯的主兒。所以他當然不拿李斌當頭兒,愣頭愣腦的一句話從他嘴裏說出來,也就把李斌噎得直翻白眼兒。我急忙給李斌打圓場,嘴角掛著一絲勉強的笑容,對李斌說:“大斌,我和石榴不是在道兒上混的人,我之所以跟二黑打這場架,是因為他在學校門口太狂、太招搖了,也是他先欺負到我頭上來的,這事兒以後能麽著?你想說什麽你盡管直說,我們倆沒在外邊混過,所以不知道這裏邊有什麽,我現在也沒主意了,還真想聽聽你對這件事兒有什麽看法!”台階已經給了李斌,也要看看他要怎麽下來,其實他的大概意思,我已經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了,那就是——李斌想拉我入夥!但他有礙於他想當老大面子,拉我入夥的話不能從他嘴裏直接說出來,他得擠兌我親自說出我和石榴要仰仗他來罩著我,讓我們倆上趕著入夥,這麽一來他才有面子!嘿嘿,他這位準老大,已然頗有江湖大哥處世為人的風采,話到嘴邊留半句,永遠讓手下人去猜大哥的意圖,做什麽事兒都留著退身步,果然不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