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濤篇 第五章(第4/6頁)

此時的老啞巴已經喪失了抵抗能力,看著他捂住臉齜牙咧嘴地怪叫,我不再理會他了,扭過頭來觀察一下此時的態勢,哎喲!城裏的人數不占優勢,已經形成敵眾我寡的局面了,幾乎每個穿白色汗衫的人周圍都有兩三人在跟他比畫,看得出來已經有人吃虧了,被打翻在地還不了手。馬濤也讓幾個對手圍住了,他手裏的板帶連接著銅扣舞得密不透風,雖說到沒見馬濤吃虧,但已經被對手形成圍攻之勢,時間長了難免會有破綻,弄不好還得掛彩!我幾步躥到馬濤附近,手裏的匕首在那幾個對頭身上毫無章法地亂捅、亂刺。當事者迷,已經都亂了套了,我也不知道究竟捅了幾個,但自己的身上同時也挨了幾下,當時可顧不上這麽多了,也沒覺得哪兒疼、哪兒有傷,只是發瘋一般地跟對方亂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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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咱就再說說石榴,小石榴提著軍刺把老啞巴的三輪車夫從車座上捅了下來,他算是跟這個倒黴蛋兒杠上了。石榴人比較單薄,他小細脖兒水蛇腰,往那叉著腳一站真跟個簡易圓規似的,要是論滾在一塊兒的話,石榴不會是任何人的對手,能讓石榴在歷次打架中沒吃過什麽虧始終屹立不倒的原因,就是他的聰明和那一股子與生俱來的機靈勁兒。石榴也深深地知道自己跟任何一個對手滾在一起,他都占不了便宜,所以他在歷次的打鬥中都會堅守一個不讓對方近身的原則,此時的石榴亦是如此。只見他在三輪車夫的面前輾轉騰挪,貓躥、狗閃、兔滾、鷹翻、蛤蟆蹦、駱駝縱全用上了。可以說這個小石榴不是在和車夫打架,更像是對車夫的一種挑逗和愚弄。車夫光著個膀子,下身穿一條油漬麻花藍色滌卡褲子,一條幾乎已經糟了的紅色布腰帶,把自己的褲子卡在肉嘟嘟的肚腩上,露出酒盅般大小的肚臍眼兒,褲腰在腰帶上翻翻著,褲腿往上卷卷著,腳下一雙灑鞋趿拉著,“踢裏踏拉”一直追著石榴打。車夫手裏拿著一塊扁鐵打成的短刀,有那麽五十厘米左右長,追在石榴後邊連砍再剁。石榴利用小樹林裏的樹木當作自己的掩體,步伐輕快靈活,忽東忽西,跑位飄忽不定地跟車夫周旋。我想甭管誰跟石榴打一架,都得越打越冒火,他那種打法根本就是勾人火去的,跟條泥鰍似的讓你逮不著摸不到,瞅冷子他就給你來一下,然後你還就再也抓不著他了。石榴本身勁兒也小,也知道下手的輕重深淺,他手裏拿著一把軍刺,並不下狠手,只拿著軍刺尖兒在你身上點卯,這你受得了嗎?石榴在前面跑,車夫在後面一個勁兒地追,追了一陣,車夫累得氣喘籲籲,不得不放緩腳步,想歇一會兒喘口氣。偏偏在這個時候,石榴又一次返回頭來,照著車夫的屁股上捅一個小眼兒,再一次把車夫的火給激了起來,跳起來嘴裏罵著大街,吹胡子瞪眼地要跟石榴拼命,石榴扭頭又跑。車夫氣急了,追不上你我那手裏的家夥飛你個壞小子,想到此處,車夫一甩手將手裏的那把刀奔著石榴就飛過去了。這下石榴沒有預料到,正往前跑著,車夫飛過來的刀子就到了,正砸在石榴的腿肚子上。石榴一個踉蹌撲倒在地,轉頭看見車夫趕了上來,此時要想再次起身已經來不及了,在他沒有站穩之前肯定會被車夫從後面一把抱住,那可別想再脫身了。不過石榴就是石榴,他並不急於起來,而是在地上一個翻身,雙手在身子兩側支撐地面,雙腳對著車夫,兔子蹬鷹似的一通亂踹。車夫怕讓這小毛孩子踹到襠部,不停變換方向尋找下手的機會。石榴在地上跟個陀螺似的,身子不住地打轉,兩腳始終對準了車夫,一見車夫要往自己身上撲,石榴就把自己手裏的軍刺對著車夫舉起來,弄得車夫不敢貿然上前,只好拿自己的兩只腳狠狠地踢向石榴。石榴是連閃帶踢帶踹,氣得車夫咬牙憤恨,實在不解氣、不解恨就低頭在地上找他的那把飛出去的刀,等他轉身去撿地上的刀,石榴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在車夫屁股後邊狠狠踹了一腳,氣得車夫三屍神暴跳,太陽穴冒火,七竅生煙。石榴這個鬼難拿的玩意兒,讓車夫恨得咬牙切齒,又一次跌跌撞撞地跑起來追打。追不到幾十米這車夫就徹底沒體力再追了,雙手拄在膝蓋上大口地喘著粗氣,就差把舌頭吐出來了。身形精瘦、體態輕盈的石榴倒是面不改色、氣不長出,繞回身來又從後邊給了車夫一刀,反復這麽幾次,把這個車夫折磨得快要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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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句話,說時遲那時快,從城裏的和西頭的在小樹林打起來,到我說了這麽半天,也不過是幾個回合。雙方打得興起,卻沒意識到有一個近乎致命的失誤——定這場群架的地點選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