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嶽綺羅(第2/3頁)

然後她扔了籃子抄起笤帚,一陣風似的就刮進西屋去了。無心和小妹已經分開坐了起來,無心往炕裏一縮,指著小妹就嚷:“沒我事啊,是她撲的我!”

月牙自有一套戰略,安內必先攘外。一把將小妹從炕上扯下來,她指著對方的鼻子就罵:“好你個騷狐狸精!我好心好意給你吃喝,結果倒是引進一條小白眼狼!怎麽著?你幾輩子沒見過漢子,毛沒長全就勾上我家男人了?你個不要逼臉的小賤貨,你給我滾你娘的蛋!”

月牙有勁,罵完之後薅了她的厚頭發就往外搡。無心見狀,立刻下炕跟上,以防嶽綺羅出手傷人。月牙沒想那麽多,拎雞崽子似的先把小妹扔出去了,然後“咣啷”一聲關嚴院門,回身對著無心就是一笤帚:“你還想不想和我過了?還沒成親呢你就敢偷腥,往後結婚了我還有好啊?一眼沒看住你就帶著她上炕了,你就那麽著急?急得連廉恥都不講了?”

月牙越說越氣,因為外敵已被驅出,所以現在專心致志的處置內奸。無心被她狠打了好幾下,抱著腦袋往房裏逃。月牙揮著笤帚緊隨其後追了進去,房門一關,無心轉身一把抱住了她,低聲問道:“荷包裏的黃符還在吧?”

月牙一愣,隨即開始掙紮:“別扯沒用的,你——”

無心不肯松手,繼續說道:“我告訴你,那個小妹……有妖氣!”

月牙奮力的仰起了頭,想要對著他的臉罵:“有妖氣你還往炕上拽她?知道你有點邪本事,是不是再過兩天要去找女鬼睡覺了?”

無心一手環著月牙的腰,一手上下拍打了月牙的背:“是她拽我,不是我拽她。再說我能看上她嗎?誰知道她是個什麽東西?”

月牙惡狠狠的直瞪著他,瞪了半天,攥了拳頭揮出一拳:“你敢說你沒動心?”

無心理直氣壯地答道:“敢說!”

月牙又給了他一拳:“你還嘴硬?”

無心針鋒相對的摑了她一掌,巴掌蹭過她的臉蛋,輕的連只蚊子都拍不死,因為不是真要和她對著幹,而是要表示自己行得正走得端,不受她的臟水。

月牙明白了他的意思,心火漸漸降下去了。擡手一擰無心的耳朵,她咬牙切齒地說道:“別看我沒娘家,我可不是好欺負的!”

無心笑著從她領口裏抻出荷包,打開來看了看,見黃符安然無恙,就把荷包口重新抽緊了,又對她正色說道:“別以為我是在和你鬧著玩。這道符是有來歷的,必定有些靈力。月牙,你猜那個小妹到底是誰?”

月牙被他說得心裏發毛:“我哪知道。”

無心低聲說道:“她就是嶽綺羅!”

月牙一哆嗦:“啊?那她不是早死了嗎?”

無心思索片刻,末了說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也不大清楚。總而言之,你記住她是個早該死了的人,見她等於見鬼!”

月牙知道無心是靠著招神惹鬼吃飯的,說出話來肯定有準。想著自己昨夜竟然還和嶽綺羅睡了一宿,她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忽然轉身推門向外瞧了瞧,院子外面空無一人,嶽綺羅已然沒了影子。

月牙算是受了一大驚,好在不是嬌滴滴的身體和性情,所以驚歸驚,不耽誤她幹活吃飯,只是夜裏她主動搬去了西屋,和無心平分大炕睡覺。如此過了五天,無心和她去鎮上買來紅布紅燭。新衣縫出來,成親的準備也就做齊全了。

因為距離吉日還有幾天,所以月牙清閑下來,開始打扮起了自己。這晚她溫了一大鍋水倒進兩只大木盆裏,想要徹徹底底的洗個澡。無心為她把盆端進空著的東屋,隨即就被她推了出去。無心隔著門板囑咐道:“天快黑了,把燈先點上吧。”

月牙答應一聲,依言點了油燈。順勢往空蕩蕩的大炕上掃了一眼,她怪不得勁的想起了嶽綺羅。幸而無心在堂屋裏走來走去,不是碰了桌子就是踢了凳子,總不安靜,讓她心裏有了底。

散開左右兩條大辮子,月牙低頭去解衣裳紐扣。天氣熱,天天擦身也不夠勁,到了晚上就能嗅到自己的汗酸氣。月牙把脫下的衣褲放到炕上,然後自己蹲在一盆水前,俯身想要先洗頭發。撩水打濕了厚厚的長發,她閉著眼睛擡手去摸擺在炕沿的新香皂。一摸沒摸到,二摸又沒摸到,三摸摸到了,冰涼黏濕一跳一跳,順著她的手腕往下流。猛然一甩頭發睜開眼睛,月牙大叫一聲,就見一團紫紅色的稀爛血肉糊在了自己的手掌上,正在活生生的沿著小臂流動蔓延。發瘋似的將手臂在炕沿上狠磕了幾下,她一邊起身大喊無心,一邊靈機一動,在血肉將要越過肘際之時,一胳膊掄到了炕上的衣裳堆裏。血肉觸到了她的小荷包,“嗤”的一聲凝結成了一層凹凸不平的紅皮,緊裹著她的手臂抽搐不止,皮內仿佛藏了筋脈一般不斷勒纏,竟是直箍得她手腕關節都要脫臼。月牙忍痛撿起荷包,一邊轉身往門口跑,一邊想要打開荷包取出黃符。前方房門已被撞得咣咣直響,可是門板不但紋絲不動,甚至緊密的連道縫隙都沒有。月牙又疼又嚇,猜出外面定然也出了事。手忙腳亂的取出黃符捂上手臂,她忽然聽到窗外響起一串清脆笑聲,嘻嘻哈哈的,還是小女孩子的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