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風雷動 第三十五節 不服

“調整我?算算也該來了,我就說張天豪不是一個耐性好的人,憋了這麽久,也算難得了,再拖下去,我也難受,只怕他也不好給別人交待了吧。”邢國壽的眉宇間多了幾分陰郁中夾雜著冷峻,“為民市長,說吧,讓我到哪裏去?”

陸為民一聽邢國壽的語氣就忍不住皺眉頭。

如果邢國壽只是怨氣沖天牢騷滿腹,那還倒好辦,但邢國壽顯然也是有一番心理準備的,這就不好辦了,尤其是像邢國壽這種擔任過多年縣長、書記的,可以說什麽風浪勾當沒見過,哪一級領導又沒有牽絆過交情?

當初能在孫震手上一步一步爬起來,固然有其能力本事,但也說明這家夥的情商智商都不低,對於官場上這些門道一樣了如指掌,一個區縣委書記,你真以為就是幹好工作,處理好各種關系那麽簡單?那你也就太小看這些人的能耐了。

就像自己當區縣長和書記時一樣可以通過夏力行的影響力、曹朗的家族背景、花幼蘭和高晉的機緣甚至通達如段子君這些關系,難道說邢國壽就沒有這些淵源?你有造化,人家也一樣有道行,這就是真正中國官場上的政治生態。

有能力有業績只是基本條件,各種人脈關系才是助你更上一層必要條件,而還要趕上機遇才算是你真正飛黃騰達的關鍵,三要素缺一不可。

雖然覺得有些棘手,但是既然走到這一步,陸為民沒有打算放棄,他需要認真剖析評估一下目前邢國壽的心理狀況,掂量一下對方是否真的已經成為官場上那種“憤世嫉俗看破一切”那種角色,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麽邢國壽甚至連市政府秘書長都不合適了,陸為民會直接建議張天豪給邢國壽找一個諸如林業局、文體局這一類的單位讓他直接養老算了,但是他覺得邢國壽還不至於如此。

邢國壽七年前和自己一樣擔任縣委書記時也不過是四十一二歲,當時還算是相當年輕的縣委書記,就算是七年過去受到了所謂張天豪的打壓,但是現在也不過就是四十八九歲,也並非毫無希望,關鍵是他自己能不能把心態調適好,能不能正確認識和看待他自己目前的狀況,這非常關鍵,做不到這一點,一切皆休,做得好,一切皆有可能。

“國壽,我怎麽說呢?”陸為民語氣也變得冷冽了一些,睃了有些放肆的邢國壽一眼,“我覺得你現在好像有些放開了,是不是覺得市委要整治你,要拿你開刀,要殺雞嚇猴,所以你就打算塑造一個威武不能屈的形象?你以為你是在演電影,扮主角兒,給我玩大義凜然的劉胡蘭形象?我告訴你,我是在代表組織和你談話,這本來是祁戰歌和黃文旭的工作,但是我主動請纓,所以,我請你把態度給我擺端正!”

邢國壽震了一震,他沒想到陸為民說翻臉就翻臉,先前和自己說話時還和顏悅色,甚至他還感覺似乎陸為民對自己還是抱有一些認可或者說同情的,怎麽這才一句話,就突然變臉,語氣也一下子就變得毫不留情起來?

他當然不是那種準備破罐子破摔,準備“頑抗到底”的角色,說實話,他內心是有些不忿,他承認自己在豐州市以及豐城區這後邊兩年的表現不怎麽樣,但是這是什麽原因造成的?是自己一個人的責任麽?

張天豪打的什麽主意,誰不清楚?

田大寶直奔豐城區而來,連市財政局長都不當了,眼巴巴的望著自己,不就是指望自己出點兒什麽錯,然後順水推舟接自己班麽?

誰不知道田大寶是他張天豪的心腹愛將,這樣赤裸裸的奔襲,擺明車馬就是要攆自己走人麽?

要攆自己走人,行啊,你得給我一條出路啊,你得讓我也有一番上進的希望啊,豐州市一分為三,市裏什麽資源政策都傾斜到了雙廟和伏龍,美其名曰要振興西邊落後新區,對豐城區就不聞不問,難道說豐城區就不需要振興了,就可以擱一邊坐混吃等死了?

媽的,阜頭縣比堂堂行署所在地的豐州市強得多,可張天豪一樣傾盡全力扶持阜頭,說什麽要大力發展縣域經濟,各種政策資源一路綠燈的支持,否則阜頭憑什麽芝麻開花節節高?真以為關恒和溫有方就有天大的本事?我呸!

都說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可你騾子成天吃得肚皮滾圓,油光水亮,馬餓上幾天,走路都打晃蕩,馬瘦毛長,就這樣比較遛一遛,再好的馬又怎麽能比得過騾子?

邢國壽從來就不承認張天豪在搞經濟上有什麽大不了的本事,他當了幾年豐州市委書記,對張天豪留下的“政治遺產”很清楚,他之前的市委書記是郭洪寶,再之前就是張天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