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誰主沉浮 第一百三十節 引子

穆祥龍不是搞經濟出身的,但是並不代表他就對經濟這一塊一無所知了,同樣,在分管環保工作之後,他也還是很認真的對環保這一塊的業務做過一番了解,起碼他也是弄明白了目前工業發展這一塊上最容易出環保狀況的領域是哪些,而哪些板塊又是最容易打擦邊球的。

搞政法出身,警惕性和嗅覺都更高,昌西州這麽紅火的發展勢頭,不可避免的會讓穆祥龍心裏有些打鼓,尤其是在了解到昌西州有一兩個縣的工業項目中有刀具生產制造,而信中明確指出這些刀具鉆頭生產企業不但為自己產品進行熱處理,而且可能大量為外商進行熱處理,會帶來極大汙染,他就有些緊張了。

幾封反映蒙山、茂源縣工業集中發展區上馬刀具制造、電鍍等項目,可能存在汙染的信中講得很詳盡,一看就是行內人士所寫,鑒於這幾個項目都還處於建設階段,信中也只是反映這些項目不符合昌西州未來的發展定位,認為昌西州地處幾大江河上遊發源地,河流大多注入蠡澤湖和長江,一旦被汙染會對下遊水體產生極大的危害。

應該說這幾封信還是比較切合實際的,穆祥龍也大略了解一些,像刀具鉆頭熱處理這一類產業,要從根本上杜絕汙染是基本不可能的,只能說最大限度的對工業制造產生的固廢和廢水進行處理,但是以來處理方式現在本來也就沒有太好的方式,而來成本高昂,要讓企業自覺自願的處理,穆祥龍用腳想也知道不可能。

這是潛在的風險源,同時也是導火索,現在尚未建成,反映信就已經寄來了,一旦建成啟用,只怕更是會引來無數雙眼睛盯著。

寫信者應該就是本地幹部,而且多半是了解內情的幹部,他甚至列舉了即將落戶的某個企業在沿海地區的表現,在當地已經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局面,搬遷到蒙山,卻被當地黨委政府奉若上賓,這種情況下,很難想象這些企業一旦建成投產,能夠給地方政府帶來實打實的就業和稅收的情況下,地方政府能對這些企業有多大的制約能力。

穆祥龍再度把信拿出來看了一遍,沉吟了許久,才拿起電話給婁亞昭打了一個電話。

半個小時後,婁亞昭已經坐在了穆祥龍辦公室了。

看見愁眉苦臉的穆祥龍,婁亞昭倒是顯得很淡然。

“穆省長,這事兒沒啥可說的,切削刀具的項目引進了三個,兩個在蒙山,一個在州開發區,還有電鍍熱處理,蒙山和茂源也都有,新峽還打算上馬一個制革產業園,我堅決反對,後來是陸省長直接給譚偉峰打的電話,提醒他不要忘乎所以了,所以暫時還沒有上馬,據說還在搞論證。”婁亞昭言語幹凈利落,“就怎麽回事兒,誰還能看不明白怎麽的?項目投資規模都不大,不需要省裏審批,就算是超過了標準,下邊也會想辦法分解成幾個項目來報批的,拿不到我們這上邊來,哼,譚偉峰是多聰明的人,還能不明白這個?”

“亞昭,咱們不說這個了,制革產業園的問題他們要論證就論證吧,陸省長既然盯上了,恐怕昌西州想要過關就沒那麽容易了。咱們來談談這個,切削刀具和熱處理以及電鍍這一塊,我看蒙山和茂源都在大興土木上馬這一類企業,投資規模算一算已經超過三個億了,對於蒙山和茂源這樣的窮縣來說,非同小可,而且我要調了相關資料查看,如果建成投產,產值會過10億,利稅過億,而且還能大量出口創匯,這樣的兩個工業園區,咱們就算知道這裏邊肯定有擦邊球,但也不能光憑幾封信就遽下結論吧?”穆祥龍歪著頭問道。

“穆省長,其實我們了解一下這些來昌西州投資的企業的前世今生就能知曉一個大概了。”婁亞昭不以為然,“它們為什麽會搬遷到昌西州來?是因為昌西州比原來廠址所在地條件更好,距離市場更近?顯然不是,唯一的理由就是,這裏環境更寬松,對他們的態度更好,他們的環保違法成本更低,甚至可能是某些領導給他們了一些毫無原則的承諾!”

“亞昭,你這話就沒有原則,沒有根據了!”穆祥龍批評婁亞昭,“尚未建成,你就先把定論給下了,這不符合實事求是的原則嘛。”

“穆省長,那你就當我在這裏放個屁吧。”婁亞昭態度很堅決,“我們分析問題要講理性,我只問一句,這些企業憑什麽搬遷到昌西州這個旮旯裏?沒錯,現在它們還處於建設階段,是看不出汙染問題,它們也會冠冕堂皇的上馬一些治汙設施,問題是誰都知道這些行業的治汙成本有多高,它們在沿海地區就是做不下去了,因為人家沿海地區都日益重視環保,不允許它們再采取那種粗放式的管理經營模式了,要嚴格逗硬兌現治汙措施,它們覺得沒有利潤或者說利潤不高了,所以才會寧肯花搬遷成本也要搬走,可我們這邊的有些領導呢,為了自己的官帽子,為了一些所謂的政績,就睜只眼閉只眼,反正我就在這裏幹一屆,反正上邊領導只看GDP和財政收入,至於說以後遺留下來的汙染問題,我早就高升走人了,關我屁事?大家都抱著這個心態,結果汙染是留給了當地老百姓,你說這樣的工作方式工作方法,怎麽讓老百姓滿意?怎麽會不引發老百姓上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