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誰主沉浮 第一百三十一節 火苗

譚偉峰對於省裏有些人站著說話不嫌腰疼,總是以一種過於拔高自身道德底線的姿態來評點各地市工作的做法不太感冒。

在他看來,這純粹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做法,想當年你在這個位置上坐著的時候就悶不做聲,現在角色換了,態度也就隨之而改變了,這未免有些有失厚道。

昌西州現在的發展情況即便是比起倒數第二名的曲陽都還有相當大的差距,無工不富這句話是早已經被翻來覆去嚼爛了的話,大家都認可,可大家下意識的又都喜歡把昌西州劃一道線,用有色眼鏡來看,就是認為昌西州就該安分守己的發展農業產業,不要好高騖遠的去謀劃發展工業,安安心心的做好農業地區的份內事,這讓譚偉峰很是不忿。

憑什麽昌西州就不能發展工業,憑什麽全省其他地方都能夠為自身尋找到一個可以利用的方向,唯獨他們昌西州卻只能安貧樂道,老老實實當全省的最後一名,這說不過去。

所以譚偉峰這一次才會堅持要按照自身的意圖來謀劃發展,無論怎麽樣,你總要去嘗試一下,你才知道行不行,他不認為昌西州就不具備發展工業的條件,昌西州也不應當囿於一些人的偏見而畏縮不前。

當然,譚偉峰也知道自己肯定會面臨很大的壓力,但是作為昌西州的州委書記,他覺得自己應當承擔起這份壓力。

好在省委書記尹國釗給了他很大的支持,使得他可以昂首挺胸的面對各種刁難的目光。

大量投資和項目的進入也推動了昌西州基礎設施的建設,第二季度和第三季度昌西州的經濟增速明顯加快,當然這主要還是建築業的拉動,譚偉峰預計到明年第二季度,等到這些項目陸續建成投產,昌西州的經濟增速還會迎來一個高速發展期,也許可以像當年的宋州那樣,也會有一個令人興奮的奇跡時代,而在全國全省經濟形勢都不容樂觀的情況下,這就更殊為不易了。

許文良走進譚偉峰辦公室時,譚偉峰都還沉浸在手中數據報表帶來的滿足感中,所以當許文良看到譚偉峰手中的報表時,腦袋都有些發脹。

沒有注意到許文良古怪的表情,譚偉峰目光還在報表上流連,好一陣後才輸了一口氣,有些志得意滿的道:“文良,第三季度咱們拔得頭籌,10月咱們又高居榜首,看樣子這第四季度咱們也能保住第一的位置,這麽算下來,今年經濟增速咱們基本上就能敲定全省第一了。”

許文良點點頭:“偉峰書記,估計應該問題不大。”

“嗯,不容易啊,今年咱們累得不輕,州委州府一幫人都辛苦了。”譚偉峰頗為自傲,“都覺得昌西州就沒有發展工業的基礎和條件,沒有誰會願意到我們昌西州來投資,事實證明,不是做不到,而是看你敢不敢去做,願意不願意下苦功去做。”

許文良請輕咳了咳,似乎想說些什麽,譚偉峰這個時候才注意到許文良的表情好像不是那麽十分興奮喜悅,他的臉色也慢慢沉靜下來,“文良,是不是有什麽事兒?”

“偉峰書記,我聽說省裏對咱們的一些工作還是有些看法啊。”許文良猶豫了一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還是道。

“有些看法?”譚偉峰輕蔑的撇了撇嘴,“幹工作難道還怕別人沒有看法?我們不強求誰的觀點看法都要和我們一樣,只要我們自己問心無愧,就足夠了。”

“可是這一次沒那麽簡單。”許文良搖頭,“我聽說省長辦公會上,穆省長提出了對咱們昌西州大力引進工業項目的擔心,建議省環保廳要對我們昌西州的工業項目進行重點跟進監督,尤其是一些他們認為汙染風險較高的行業。”

譚偉峰臉色陰了下來,“穆祥龍這是什麽意思?我們的制革工業園不是已經暫停了麽?他還想幹什麽?陰魂不散?!”

許文良心中也是暗嘆,譚偉峰名義上是在說穆祥龍,其實恐怕是指桑罵槐說陸為民了,陸為民明確指出了昌西州不應當發展制革產業,認為制革產業屬於高汙染行業,會嚴重汙染蠡澤湖水體,譚偉峰不得不在這個問題上讓步,暫時擱置了本來已經有些門道的制革產業園,這讓譚偉峰非常不滿,但是卻不能不忍氣吞聲接受。

“偉峰書記,我倒是覺得沒啥,環保廳來督促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也是好事。”許文良慢慢道:“我們園區內引進的這些企業,大部分企業都還是比較遵章守紀的,但是有些企業還是有點兒恃寵而驕,覺得我們是求著他們來投資的,就不太守規矩,有些原來說好的治汙設施設備就開始打折扣了,我也聽了州環保局相關的報告,我覺得這也需要引起重視,現在省環保廳來督促,正好可以借他們的力來敲打敲打這些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