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誰持彩練當空舞 第七十八節 迅雷

轟隆一聲,伴隨著陰郁的天空中劃過一道雪白的電光,仿佛一下子就撕破了烏黑的天幕,沉悶壓抑得讓人快要喘不過氣來的空氣中終於迎來一抹清新的雨意,在昆州這種天氣並不多見,似乎也象征著今年的昆州不太平靜一般。

糾結好一陣的大雨終於還是下了下來,嘩啦啦的雨點迅速結成一道雨簾,然後變成一片雨幕,紛紛揚揚的將整個世界密織起來,完全籠罩其中。

推開窗戶,濕潤的空氣讓人心胸頓時一敞,換了尋常,陶和謙肯定會感受到心中一陣暢快,但是今天,想必無論什麽天氣都難以讓他心中舒暢。

省紀委昨天突然襲擊,秘密拿下了拿下了曲州市曲溪區委常委、區委辦主任劉道田,據說省紀委是昨天下午,準確的說是傍晚下班之後不知道在什麽地方秘密帶走了劉道田。

這本來算不上個啥事兒,甚至可以說是省紀委小題大做,一個副處級幹部哪裏值得省紀委大動幹戈?只不過這個消息隱藏得很好,甚至到了第二天上班時間,他家裏和單位上都不知道這個家夥已經被省紀委秘密控制,一直到今天早晨省紀委在省檢察院的配合下對劉道田的家中進行突然搜查,這個時候似乎很多人才如夢初醒。

但是晚了,省紀委上午雙規了曲溪區委書記周應寶,本來這也算不上個啥,但是陶和謙卻知道這中間不簡單,周應寶是這一次曲州並不算大的人事調整中的副市長人選,也是辜英海力薦的人物,得到這個消息時,讓陶和謙心中頓時蒙上一層陰影。

周應寶他認識,辜英海甚至還帶著這個人幾次登了自己的門,而自己也對這個面目精悍的角色很有好感,陶和謙甚至還得知趙國棟似乎在考察曲州時,也對這個人印象不錯,當然這是來自辜英海的說法,究竟如何,他並不知曉,但這一切都毫無意義了。

褚柳敢在這個時候動手,沒有鐵定的證據,她不敢如此放肆,就算是有蔡正陽撐腰,她也不敢!而她就敢動了,除了拿住了真憑實據,而且是夠份量的東西,沒有別的解釋。

這一手太過險惡陰毒了,他還是小看了褚柳。

與其說小看了褚柳的陰毒,不如說小看了蔡正陽的狠辣。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殺招,直奔命門要害。

周應寶落馬不重要,關鍵是後面會帶來什麽。陶和謙甚至不敢想象後邊延續而來的種種後果,辜英海,楊明舉,還有朱廷東,這幫蠢貨他們在幹什麽,他們又做了一些什麽?!

一個副市長熱門人選卻在即將要落板敲定之際被省紀委拿下,那麽曲州市委之前在幹什麽?他們是怎麽考察這個推薦人選的?得知這個消息之時,陶和謙只覺得自己胸腔子突然被人狠狠擊打了一拳,又像是被什麽人突然捏住了心臟,讓自己一下子有一種喘不過氣來,只想要拼命掙紮,喘過這口氣來的感覺。

這個時候再來問辜英海和楊明舉已經毫無意義了,陶和謙甚至不想接辜英海的電話。

解釋什麽?辯解什麽?有意義麽?如果真的敢於拍胸脯,那不需要給自己打電話他們一樣可以把這一波惡浪扛過去,如果其中真的有問題,換了自己就能把這種事情攬上身,把它扛過去?只怕有的人真是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希望如此呢。

想到這裏,陶和謙就沒來由的一陣狂躁和憤怒,這幫扶不上墻的爛泥巴,自己怎麽就會被他們的花言巧語所蒙騙呢?

自己是真的被他們所蒙騙麽?還是覺得他們不會出什麽大問題,一些擦邊球自己不也是睜只眼閉只眼,輕描淡寫的批評兩句,如果不是自己這樣的縱容姑息,他們又怎麽會變得這樣膽大?

秘書小心翼翼的走進來,“省長,保國書記的電話。”

“我不接。”陶和謙煩惡的瞥了一眼這個平時看起來低眉順目的秘書,怎麽今天卻覺得如此畏畏縮縮,沒有一點男人的氣息勁道。秘書怔了一怔,隨即就像受驚的免子一般,猛然掩住手機,不知道老板突然怎麽會變成這樣,電話可是沒有掛斷,那邊保國書記可是聽得見的。

“這個時候知道打電話來了?先前幹什麽去了?”陶和謙沒好氣的提高聲調,似乎就要讓秘書手中電話把自己的話語傳遞過去,“現在知道燙手了,晚了。”

辜英海如果倒了,楊明舉一樣脫不了幹系,這兩個人歷來都是穿連襠褲的,這一點陶和謙清楚,張保國也一樣清楚,兩棵樹的根系緊緊糾結在一起,儼然已經成了利益共同體,現在可好,卻把自己和張保國都推上了一個風雨飄搖的高台上。

雖然心中相當憤怒,但是陶和謙也知道現在不是和張保國鬥氣的時候,幾手是咬牙切齒的從秘書手中接過電話,秘書有如交脫了一個千鈞重擔一般,立即像免子一般疾步消失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