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父母(第2/2頁)

現在他要學會控制自己的力量,精確的控制,踢了一會就開始顛球,以前十來個就不錯,現在一會就覺得好輕松,不就是把腳放到該放的位置,盯著上下跳動的球就可以做到。挑起來到肩上,可以,再到頭上,還是可以。掉下來,淩空一腳,準確的命中預定墻面上那個塗鴉的笑臉。要不我去四川隊應聘打職業聯賽?造福一方球迷,一直恨鐵不成鋼的偽球迷想。

夏天的黑夜來得晚一點,城市的黑夜也總是要亮一些。直到快九點鐘,流一身汗的伍文定也沒有覺得多累,顛著球就往寢室走。

路上遇見不少提前來學校的學生,有認識的不禁招呼一聲:“技術見長啊,今年比賽要出風頭哦。”伍文定笑著回應。

洗完冷水澡回到寢室,站在那塊缺了大角的落地鏡子前看著自己的身體,回想前幾天最酸痛,最緊繃的那些部位,好多肌肉都有膨脹收縮的變化。就感覺畫完大衛石膏像,有點似是而非,老師走上來,抄起筆,毫不客氣的東砍一筆,西補一塊,線條就清晰明朗起來。沒有健碩得刺眼的棱角,肌肉纖維卻很明顯的加強了。另外好像長高了點,應該是的,明天去量一下。

天氣還熱,寢室連風扇都沒有,只穿條短褲就躺在床上,找出課本翻翻,沒的說,看一遍基本就記得了,土益尼瑪當年可是強聞博記的強人,那就看吧,反正也不太想睡覺。第一次覺得英語書還是很有趣的。

到母親家的時候才上午九點過,正好陪母親上街買菜。

母親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不在市中心,二十公裏外的北碚區,算是風景區,風景很好,溫度都比主城區那邊低幾度。有兩所綜合性大學在這邊,所以暑假期間比較冷清,很適宜養老的地方。

母親再婚過,又離婚了,所以幹脆把外公外婆接到一起住,拿以前的內退工資,自己做點財務賬,過得倒是比較輕松。兒子過來,例行要去多買點什麽菜的,順便給街坊鄰居展示一下。

黃丹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要小,不是因為保養有方,而是心態好。和兒子走一路逛街是心態最好的時候。

伍文定曾經以為母親是個脾氣火爆的人,不然從小的記憶中怎麽會總是喜歡和那個脾氣好好的父親打罵。現在隱約發現不是那麽回事。

當年離婚是母親提出的,因為看不起老是個民辦教師的父親,父親羞怒之下,離婚後幹脆辭職到天南地北下海,一直沒有發大財,卻比平均水平好出太多,要強的母親也要別苗頭,也帶著公職去深圳做生意,大敗,差點帶來牢獄之災。那些年卻苦了伍文定,無人養,每個月還要去父親的弟弟家拿二十元的生活費。迄今伍文定不知道父親那時給了錢給叔叔沒,因為每次叔叔叔母總要順口說說,錢都是他們墊付的,他們的錢也不是地裏長出來隨便就有的……所以從小小年紀,伍文定留下了病根,恥於張口向所有人要錢,包括父母以及甲方。

對外公外婆,伍文定也沒有什麽歸屬感,他從記事起就是在父母對吵中長大,自己兩邊吃飯兩邊住,那時條件不好,多半都是睡沙發或者支鋼絲床睡覺,所以也老是沒有個固定的床,直到開始住校。就再也不願意兩邊住了,就算現在父親那邊給他準備了個設施齊全的臥室。

吃過飯陪母親說話,給外婆錘錘背,和外公一人一支煙聊一下《參考消息》上的政治大事。

磨蹭到吃了晚飯,婉拒母親每次例行的挽留,伍文定還是回了學校。

美術學院大多的寢室,都和正常的大學寢室不一樣。完全相同的房間面積,四張上下鋪,可以被這些創作欲迸發的學生,折騰出各種花樣,伍文定的寢室,進門就是一張橫擺的床,左側是另一張豎著的床緊靠,形成一個一平方的進門玄關,你只能從右側轉進去,進去又是兩張呈T字形擺放的床。這樣的好處是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壞處是發生火災估計逃生有點麻煩。學校也不管。檢查的老師還點評:“你們這客廳空間不行,別人402還折騰了個儲藏間,能幹吧?”

原定住六個人,實際上有四個在外租房子住的,另一個是家境實在有點差。

還是一個都沒有來,還有一個星期才開學呢,提前來的基本要麽有什麽創作要做,要麽有什麽業務要搞。美術學院的學生找勤工儉學的機會還是很多的。

伍文定躺下,拿出今天順便買的幾本書,開始掃描式的學習《文物鑒賞初論》、《經濟學原理概論》、《股票操作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