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章 湯婆子與小姑娘

李堅和周宣徹夜長談，直到曉色侵戶才告辭回禁城，叮囑周宣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在國子監相見，十大都護府棋戰將在國子監進行。

周宣伸了個懶腰，正要回房歇息，一直隨侍在外廳的範判官趕緊命兩個心腹府兵擡著步輦來，低聲道：“周公子，你這些天還得委屈一下裝著行走不便，不能讓景王抓住把柄啊。”

周宣揉著太陽穴苦笑道：“那至少要半個月我得讓人擡著行動了，明天棋戰也這麽擡著去，太引人注目了，想低調都不行啊。”

兩個府兵擡著周宣回臥房，卻見羊小顰坐在床前繡墩上，小茴香坐在火盆邊，兩個人一點聲音都沒有，看樣子也是一夜未睡。

一見周宣回來，小茴香就迎過來說：“姑爺，小茴香還是在這大床後面擺一張小床吧，也好服侍姑爺，昨夜小茴香不慎睡著了，沒有侍候姑爺洗漱，小茴香有負雀兒小姐和針兒小姐的重托啊。”

周宣笑問：“雀兒和針兒重托你什麽了？”

小茴香說：“就是要小茴香照顧好姑爺起居啊。”

周宣看了一眼靜坐一邊默默無聲的羊小顰，說道：“小茴香，你還是睡你的吧，我喜歡一個人睡。”

小茴香也看了一眼羊小顰，很尖銳地說：“那姑爺為什麽讓她睡在你房裏？”

周宣真是又氣又笑，本姑爺寵幸個小家妓你也要管，這是你一個小丫頭該管的事嗎？你還真是秦雀、紉針派來監視我的啊！

不過呢，周宣不忍心訓斥這個愚忠的小丫頭，周宣這人很重情義，當初他初到江州，只有三個人對他好，分別是老丈人秦博士、小舅子秦曉笛，還有一個就是小茴香，小茴香為撮合他與秦雀可是出了不少力，有功的丫頭呀，板著臉訓得她愣愣的難過沒意思。

周宣笑道：“天氣冷，小顰來給我暖被窩有什麽錯，要不然你來給我暖？”

小茴香還知道紅臉，說：“不是有‘湯婆子’嗎，姑爺卻又不用！”

“湯婆子”是一種暖足瓶，灌上熱水，冬天放在被窩裏取暖。

周宣說：“我不喜歡湯婆子，我喜歡小姑娘。”

沒想到小茴香說：“那好吧，小茴香在姑爺上床前就把床暖好，然後回自己小床睡，這樣總行了吧。”

多麽好的丫頭啊，周宣都無話可說了，無奈道：“你要搬小床來就搬吧。”心裏哀嘆：“看來我周宣命中注定不能順順利利和喜歡的女子同床共枕，總要一番波折才行，象秦雀、紉針，起先都是偷偷摸摸，羊小顰也不例外啊，還要被一個小丫頭管著，簡直是滑稽，不過似乎也很有趣啊，哥們是不是有點變態，喜歡偷情？”

周宣走到床邊，脫掉罩袍，一跤倒下，兩腳一伸，說：“一夜沒睡，困死了。”

小茴香趕緊過來給他脫靴子，說：“姑爺裏袍還沒脫呢。”

周宣閉著眼睛說：“不脫了，睡到午時叫我起來，我下午還有事——你們兩個也各自回房休息，聽話。”

羊小顰起身，悄然出門。

小茴香把火盆加足木炭，開一扇小窗，然後掩門出去。

周宣心態一向很好，無所謂，想得開，雖然甫入金陵就陷進權力爭鬥的漩渦，但並不會因此而憂心忡忡，照樣沾枕即睡，直到“叩叩叩”的敲門聲響了好一會才醒來，應道：“小茴香啊，進來吧。”一邊坐起，披上罩袍。

進來的卻不是小茴香，而是羊小顰。

周宣問：“小茴香呢，那小丫頭又睡過頭了？”

羊小顰“嗯”了一聲，走過來要服侍周宣穿靴子，卻被周宣兩手插在她腋下一把抱上床去，輕笑道：“好事多磨，昨夜睡得好好的被叫去見皇帝，真是可恨！來，讓我摸摸，小小羊受驚了沒有？”

羊小顰雙手搭在周宣胸前，霞飛雙頰，嚶嚶道：“公子——”

周宣隔著細綾錦襖撫摸羊小顰胸前，一邊親她白裏透紅的香腮，問：“小顰，方才回房睡了沒有？”

羊小顰點頭。

周宣笑問：“夜裏小茴香要加床睡到這裏了，怎麽辦？要不我等她睡著了偷偷到你房裏去？”

羊小顰含羞點頭。

“姑爺——”

門口傳來小茴香不滿的叫聲，這小丫頭叉著腰氣呼呼地看著床上兩個人，說：“小茴香都聽到了，小茴香晚上不睡了。”

周宣翻著白眼，放開羊小顰，仰天八叉倒在床上，真是服了這個丫頭了！

來福在外面喊道：“姑爺，林二小姐來了。”

周宣急忙穿上靴子大步出門，就見林涵蘊身上穿著周宣和蘇紉針共同設計的貂皮大衣，腳上是一雙羊皮鞣制的高筒靴，這也是周宣設計的產品，林涵蘊非常喜歡穿，覺得既輕便又好看。

“周宣哥哥，聽說你昨晚被皇帝抓去了？我和姐姐早上起來才知道，還好沒事，不然要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