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示敵以弱

聽得“哢嚓”一聲響,斬及敵卒鐵盔的斬馬刀,在經歷數十次猛力斬劈之後,終於支撐不住,從中斷裂開來。

然而不待敵卒由懼轉喜,徐憚反擰刀鐔,斷刃劃過一道凜冽的寒光,從敵卒面龐斜斬而下,將其臉骨齊齊破開,鮮血激射而出。

徐憚所持斬馬長刀,刃長四尺,從中斷裂,猶有兩尺利刃連著三尺鐔柄,便不忙著更換兵刃,撿起一面鐵盾,帶領將卒繼續往前猛攻猛打。

很快將眼前的敵軍殺退,與一支圍於敵陣之中的盾車隊會合,徐憚這才使部眾稍作休整,很快蔣昂、劉福金也各率步甲、突騎從後面增援過來。

這兩天的敵軍卻跟吃了春藥一般,一波剛被打退,一波又像潮水一般撲上來。

由於戰場距離敵軍的前壘已經很近了,敵軍除了將不少偏廂車等戰械拉上戰場外,還有十數架西域石炮架在塢壘前的長壕之後待命。

蔣昂、徐憚無法繼續率部往前進攻,便在原地結陣,利用數十輛精鐵盾車組織防禦,與敵軍拉鋸。

馬澗河畔的廝殺持續到日暮之時,雙方才各自收兵。

徐懷站在望樓之上,看著浴血奮戰數個時辰的將卒徐徐往東岸撤回來,跟身旁的徐武磧、韓圭、周景等人說道:

“曹師雄連著幾日組織上萬人馬輪番進逼馬澗河畔,這是眼見著雨季將至,打定主意要消耗我們一波,好向主子有所交待哩——”

“那就由著他們來吧!打硬仗楚山還沒有畏懼過誰!”徐武磧撇嘴說道。

數日來戰事都較為激烈,但曹師雄的目的還是在於消耗他們,並不敢將所有的兵力傾巢而出,總體上說來,他們的傷亡還是遠遠低於敵軍的。

這種程度的對耗,還是他們所能接受的。

“剛剛接到信報,史琥、鄔散榮、張雄山、蕭泫他們業已率部在南蔡登岸了——兩千將卒會暫留南蔡休整半個月,史琥、鄔散榮、張雄山、蕭泫等將,是不是先讓他們來廣成?”周景上前來稟報道。

王舉率武裝商團年前從廣南西路矯詔出關,廣西經略使司事後肯定是密奏朝廷了,但整件事就像雪花飄入湖中,朝中既沒有掀起波瀾激烈的爭議,甚至都沒有派使臣趕來京襄追問其事。

因此,王舉、徐憚、蕭純裕他們提前趕回泌陽報信,徐懷也只能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命令史琥、張雄山等人率領三千步騎照著既定的路途、計劃,取道靜江府返回京襄。

史琥他們一路歸返,一路沒有遇到什麽阻礙,但人馬規模龐大,又攜帶大量的馬匹,要比王舉他們晚了將近三個月才抵達南蔡。

再精銳的老卒,如此長程跋涉,也都是巨大的考驗,需要休整足夠長的時間才能繼續投入新的戰鬥。

不過,史琥、張雄山以及鄔散榮、蕭泫等將,卻無法那麽悠閑。

特別是鄔散榮、蕭泫二將,此次又是代表契丹殘部率領部眾為京襄效力來的,自然要第一時間來參見徐懷——制司這邊也要盡快明確鄔散榮、蕭泫二將所率領的千余契丹騎兵要如何使用。

“讓他們直接去泌陽,我們過兩天就回泌陽。”徐懷說道。

“這邊不管了?”徐武磧問道。

徐懷揮手說道:“曹師雄呲牙咧嘴再兇,也就這點伎倆了……”

不僅河洛敵軍這幾個月來一直都在極力加強前線塢堡壁壘的建設,打定主意釘在廣成不撤軍,嶽海樓所部的京西兵馬也沒有稍稍脫離戰場的意圖,甚至年後還花費大氣封堵住許州城南的潁水河道。

在大越立朝之前,潁水出箕山北面的河谷之後,抵達許州城南,則往東南方向流淌,經襄城與臨潁舊城之間往東流淌,又於臨潁舊城東南再折向往北,差不多在許州南部形成一個幾字形的大灣。

大越立朝之後,為減輕潁水中上遊的水患,在許州與陳州開鑿新的河道,使潁水中遊變曲為直。

現在京西敵軍的做法,其實就是恢復潁水的舊河道,並利用潁水復歸舊道,將包括臨潁故縣在內的大部分緩沖區,變成他們的實際控制區。

嶽海樓又花大力氣重建臨潁故城,實際上將雙方的對峙戰場大範圍往南推進到石公河以南,靠近襄城、召陵的一側。

不過,在雨季來臨之後,箕山附近的河流湍急,低窪地帶被淹,道路泥濘,糧秣、戰械周轉不便,加上弓弩遇潮也會變得軟弱無力等等因素,都決定了雙方下一階段的戰事會轉弱。

不管敵軍後續撤不撤退,徐懷都決定先將前期損失較為嚴重的兵馬都撤到汝陽、梁縣、舞陽等地休整,後續還將進一步縮減汝蔡前線對峙兵馬的規模。

馬澗河鐵橋的前期籌備工作已經完畢,諸多構件都已經運抵梁縣,但雨季雖然都會到來,後續的安裝工作只能拖到入秋後再進行。